三元帝国(1 / 2)

蓝色多瑙河 FazoR 5168 字 2019-09-07

 匈牙利国王的登基典礼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波西米亚也不甘示弱,为了奥地利皇帝究竟是先去布拉格还是布达佩斯,两国使臣又吵了个不可开交。波西米亚坚持认为皇帝应该先去布拉格,匈牙利则毫不示弱的认为,匈牙利在加冕问题上具有优先权——非常蛮横傲慢的态度。波西米亚人气得跳脚,皇帝陛下不免又要出面亲自安抚了。

皇后找安德拉西谈心,“马扎尔人似乎在哪里都脱不开‘桀骜不驯’这个评价。”

“皇后,”安德拉西笑得像个狐狸,“争论这个是不明智的。”

“皇帝为此很伤脑筋呢。”

“那还请陛下转告皇帝陛下,我对此表示道歉。”但他脸上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感到抱歉的样子。

伊丽莎白轻笑:“你说的倒是很轻松。皇帝好像不是很高兴呢,毕竟两个国家的加冕都意义重大,他很想做到大家都满意。”

“皇后,想要每一个人都满意,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你知道,他总是不想让任何人失望。”

“那么,皇后的意思是,希望皇帝能够先去布拉格吗?”

“不,我可没这么说。”

安德拉西想了片刻,“皇后,您要想到,安抚匈牙利国内始终暗流汹涌的叛乱情绪,要比安抚那些仅仅要不到糖吃的波西米亚人重要的多。”

“叛乱份子?”伊丽莎白皇后皱眉:“可是——那些人的领袖不是你和巴特亚尼伯爵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总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掌握的。您和皇帝一天没有加冕成为匈牙利国王和王后,这些人就一天都不能忘记皇帝签署的死刑命令。”

伊丽莎白托着腮:“血海深仇啊,确实很不好办。实在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安德拉西伯爵,您能给我一个比较好的建议吗?”

“……皇后,”这皇后现在越来越狡猾了,他想。“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在匈牙利加冕,然后再去布拉格。波西米亚人所要求的,也不过是帝国能够更加重视他们。这个要求应该很容易解决。”

“安德拉西伯爵,您真是太睿智了。”伊丽莎白根本不掩饰挖苦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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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7年5月,奥地利皇帝在一次朝政演说中,请求帝国委员会追补同意同匈牙利的和解协议并向帝国西半部,即在帝国委员会中有代表的王国和省份许诺,扩大包括1860年10月文件和1861年2月证书内容的宪法的适应范围,因为新秩序必须“也给其他王国和省份以同样的安全,这是必然的发展方向”。他向非匈牙利省份保证,“批准任何符合他们愿望又不危及整个帝国的自治权的扩大”。弗兰茨·约瑟夫把国家新秩序看成是“和平及和谐的事业”,他请求“为不久前的过去罩上一层遗忘的面纱”,“他曾给帝国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加冕典礼的前几周,维也纳人每天都能在维斯格伯兰码头见到无数木箱、衣柜、地毯甚至包括豪华马车,都被装上了船,运往布达佩斯。由于奥芬宫的内部设施严重缺失,从瓷器到餐具、台布和家具,都必须从维也纳运去。典礼期间,王宫厨房要为多达上千位宾客准备饮食,这也是一笔巨大的消费,以至于伊丽莎白皇后看到财务官作出的开支预算的时候,肉疼了好几天。

布达佩斯,匈牙利官员们则在为众多客人准备住处的事情上绞尽了脑汁。欧洲各国的外交官都必须自己支付房租,他们纷纷抱怨房租简直高得离谱。警察也进入了紧急状态——狂热激进的叛乱份子克苏特的追随者计划在典礼上制造骚乱,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就将这些人驱逐出布达佩斯。克苏特坚决不接受不承认奥地利皇帝颁布的特赦令,就连顽固的巴特亚尼伯爵也认为这位自由战士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克苏特在流亡地发表声明,他将继续为匈牙利的独立而奋斗,拒接和解协议,也反对弗兰茨·约瑟夫加冕为匈牙利国王。

尽管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匈牙利国王的加冕典礼,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匈牙利国民议会请求皇帝同意确认久拉·安德拉西为加冕仪式上的“巴拉丁”。巴拉丁是被匈牙利各界人士推举的国王的代表,按照传统,他的使命是把王冠戴到由匈牙利主教进行过圣油洗礼的新国王的头上。在此之前的而最后一名巴拉丁是施特凡-维克托亲王,他2月份在法国的流亡地去世,虽然他也是哈布斯堡家族成员,但是在1848年仍然受到了通缉。他在病痛和哈布斯堡家族的蔑视下,度过了悲惨的晚年,未能看到匈牙利的胜利。

弗兰茨·约瑟夫对此提议的回答是:“我愿意确认这个人选,比安德拉西更合适的人选,你们是不可能推举出来的。”

久拉·安德拉西伯爵的个人魅力再次得到了验证。

根据传统,皇后必须亲手缝制加冕典礼上所用的礼服。这件礼服自从1848年随着施特凡王冠一起被埋到地下长达四年之后,确实也需要修补了。这个问题可难倒了伊丽莎白皇后——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使用自己的双手缝制过一件像样的成品。好在这个问题实际上微不足道,她身边有匈牙利总督夫人玛丽,有可爱的莉丽·胡尼亚迪,还有小公主索菲亚。女人们围在一起做手工,这本来就是一项传统的家庭生活。

礼服、帽子、还有袜子,都需要修补。礼服布料精致昂贵,但是破洞和脱线在什么样的布料上都是一样的麻烦。小索菲亚也一本正经的拿了一只袜子缝补起来,她还是个女童,个子并不高,脸庞圆嘟嘟的,不太像她的母亲,而更像父亲。

典礼为期四天,为保证典礼的顺利进行,皇帝和皇后在马蒂亚斯教堂进行了典礼彩排。宫廷庆典礼宾总管逐句宣布庆典的每一个细节,然后进行相应的演习。值得注意的是,奥地利皇帝始终显得格外轻松和兴致勃勃。这是他以及哈布斯堡皇朝多年来的执念,而今终于能够实现了。在彩排中还出现了令人感动的一幕——根据礼仪,一位主教应该把皇后从跪垫上引至圣坛,但场面如此庄严,主教慌乱之中竟然茫然忘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知所措的礼宾官再次宣读了指令,然而主教仍然陷在惶然中;这一突然的停顿,使参与演习的宾主都陷入了尴尬之中。这时候,皇帝从宝座上下来,温和的对主教说:“主教先生,您现在应该做什么?”被提问者颤抖着重复了一遍礼宾规定。“那么,很好,”皇帝轻轻的把他推向皇后的方向,“请看清楚,那就是皇后,请过去,把她引导到这里来。”这句话是用柔和的匈牙利语说的,在场的人忘记了礼宾规定,齐声欢呼了起来。

皇帝作出的这个友好的姿态令匈牙利人兴奋了。

这之前,匈牙利人根本无视皇帝的个人魅力,只有在政令下达的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这位君王也是他们的领主。匈牙利人只知皇后,不知皇帝,现在,人们逐渐发现了皇帝的优点——他是个难得的温和的君主,而且人们现在普遍相信,在弗兰茨登基之初那几年发布的死刑以及通缉令,都是索菲太后以及保皇党内阁的主张,年轻的皇帝是被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