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寒(2 / 2)

曹公公,伴随大燕王朝两代君王,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黑发在数不清的银丝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仿佛在悄悄地诉说着大燕王朝这百年来的王朝兴衰。

“皇后,是时候启程了。”这位老人弯着腰,恭敬的向那位王座旁的绝美女子问道。

“皇后,请节哀!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老奴恳求皇后马上启程,若是再晚些,恐怕就来不及了!”年迈的曹公公在一旁叫喊了好久,好久。

皇后慢慢的缓过神来,像是隔了一个世间之久,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光芒,淡淡的轻叹道:“皇儿还望曹公公再辛苦一下,务必把他养大成人。”

“皇后!老奴”看着皇后托过来的婴儿,这位老人瞬间明白了什么,却迟迟再未开口。

“曹公公,你明白的,这三十余年,这一路都是我陪着皇上走来的,从他还是一个庶民起就从未相离,如今遇国难,不求与君同日生,但求与君同日死,曹公公今日无需相劝,只是把皇儿抚养成人的重任要交到你手里了,苦了你。”说完,皇后往殿后缓缓走去,两名侍女紧随其后。

“老奴,明白,即使拼了老奴这条性命也定会全力护住皇子殿下,请皇后安心!”年迈的曹公公,看着怀里哭啼的婴儿,紧紧的抱着说道。

大燕王朝皇后洛水绫,一袭大红丝裙,身披雪貂大衣,清澈的眼眸里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宝在金黄的宫殿里耀出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女子。但就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心中也有着豪情万丈的家国情怀。

“便有风情千万语,后若无君何人诉。”

“今有天子守国门,亦有妾身誓死随。”

徐州城北门外,年迈的曹公公身披黑色斗篷,怀里抱着不停哭啼的婴儿,看着身边尽数战死的数名白虎堂死士,回过头望着身后火光四起的皇宫,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往西门、南门和皇宫的方向,各跪地的深深拜了一次。

随后,这位老人把怀里的婴儿裹上被褥,紧紧地系在身后,跃上一匹战马,头也不回的,一路往西北方向策马奔去。

徐州城,南门。

一位身穿皇宫宦官服的男子,身后跟着数百名黑色的死士,背对着听到消息后,一路追赶而来的魏王。

“放下手中兵器,本王暂且可饶你们一条性命,如若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看着早已关闭的城门,和城门下黑压压的士兵,这位身穿皇宫宦官服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拔出藏匿在宦官服下的双刀,冷冷的盯着骑着青黑战马的魏王。

“好一计狸猫换太子,你是何人?为何王朝中从未见过有你这么一号将军?”看着眼前的这位身穿皇宫宦官服,却双手持刀的男子,魏王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面前这位身穿皇宫宦官服的男子,自然是白虎堂的堂主杀伐,杀伐没有回答魏王的问题,只是紧握手中的双刀,死死的盯着青黑色马上的魏王。

“白虎堂的兄弟们,随我杀敌!”杀伐说完,手持双刀往魏王的方向杀去,即使在魏王身后跟随着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几乎看不到尽头。

刹那间,已有数十名叛军死于杀伐的双刀之下。

一名白虎堂的死士,踢了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正用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

另一名白虎堂的死士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唇已破,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手掌虎口处也流着鲜血,但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紧握着手中早已砍卷的刀刃。

杀伐手中的寒光一闪,又是一刀砍倒两名正冲杀而来的叛军骑兵,人仰马翻。

不知过了多久,在杀伐身边的白虎堂死士越来越少。

或许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在杀伐身边,已经没有人能够再站起身来,望着周围的惨景,用尸横遍野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一天,那双凝望着远处天空的眼睛,却终究是没有闭上。

“白虎堂,大燕王朝。”魏王跃下马,缓步走到杀伐的尸体旁,捡起了一块雕琢凶悍白虎的令牌,皱着眉头看着令牌上的这七个字。

片刻后,这位身披银色盔甲的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默念道:“不久前,在江州城外捡到的那块令牌上,貌似也写着什么玄武堂,大燕王朝”

“传大军,七日内,无军纪,慰将士!”

自此,国都沦陷,城池残破,徐州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燕王朝,腊月十八,大寒。

皇上李辰玄,持天子剑,于皇城徐州城西门,战死沙场。

皇后洛水绫,携皇子,于皇城宫殿内,葬身于火海。

当朝皇子,于皇城宫殿内,与皇后一起葬身于火海。

镇国大将军赵翦,随皇上,于皇城徐州城西门,杀敌三百五十三人后,万箭穿心,力竭而亡。

文官,一百三四十人,武官,七十六人,于皇城徐州城内为国捐躯。

堂主杀伐率白虎堂三千死士,于皇城徐州城南门,杀敌一万七千余人后,战死沙场。

堂主玄冥率玄武堂三千死士,于江州城外八十里处,杀敌一万六千余人后,战死沙场

徐州城西北方向,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