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自小随父跟随燕王,对朱棣的性格非常了解。这是一个胸怀广阔的一代帝王,但是同时,也是权力欲望极为强烈的独裁者。
虽然在他的麾下,不管是文臣武将都能获得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前提就是绝不能越权。
姚广孝为什么躲在和尚庙当一个僧侣司左善世,为什么跟儒家现在斗的头破血流,都不敢借用自己的身份,还不就是怕朱棣怀疑他心机。
太子因为跟不属于詹士府的解缙接触,还是因为公务,却把解缙投入大牢,而太子也被圈禁半月。
朱棣将权力看的如此重要,为什么到了太孙这里就变了?
现在不仅把大明的水师全部交到太孙的手里,竟然把锦衣卫也交给了他。
这个时候,张辅已经知道了,这绝对是有个诱惑在吸引着朱棣,有一个大计划在酝酿。
而朱瞻基就是完成这个计划的人。
他闭上了眼睛,仔细回想起了跟朱棣接触多年的点点滴滴。因为安南之战,他已经有五年的时间远离朝堂了,虽然各方面的信息依旧流通,但是与他亲自接触是完全不同的。
张伯和张軏都不敢打断他的思维,静静地等待着。
张辅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仍然习惯性地捋着自己的胡须,然后他突然又想通了一点。
自己比皇上还小了十几岁,自己都已经四十一岁了,而皇上,已经五十五岁了。
皇上也知道自己老了,所以在培养太孙这个继承人。
但是,能让皇上如此放权,必定不止如此。
消失在大明的锦衣卫,纪纲是反常,囤积的商品,地球仪,水师改为海军,太孙亲领海军。
张辅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在已经征服了草原之后,皇上将视线已经投向海外了。
那个在谨身殿看到的硕大的地球仪,想着那些广袤的世界,张辅的心里突然间也是豪情万丈。
一时之间,交趾似乎也不重要了,天下如此之大,又何必一直恋栈那个小小的交趾呢!
但是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天下之大是大明之大,是皇上之大,不是他张氏之大,不是他张辅之大。
张氏能期待的,他能期待的,只有交趾。
一时之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太孙为什么能舍得让张家永镇交趾了。
因为太孙的眼里,已经远远地超越了交趾,超越了南洋,变成了整个天下。
睁开了眼睛,他开口说道:“派石榴去宫中递帖子,就说请昭懿贵妃和敬妃归省,看宗正府如何安排。”
张伯问道:“如此大张旗鼓……”
“不用担心,局势已经如此,我张辅如果还畏惧不前,怕是皇上也要对我失望了。依我之见,她们归省恐怕不会被允,但是安排我在宫中与她们一见,不是一件难事。说不定,不需通过她们,我就能见到太孙了。”
张軏嘟囔着说道:“太孙如今掌管海军,还一直往夹江那里跑,大兄若是只为见太孙一面,不难安排。”
张辅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我现在是要跟皇上表明心意,偷偷摸摸与太孙相见是什么道理!”
张玉早死,当时的张輗十二岁,张軏才九岁,这两兄弟虽然资质不佳,性情顽劣,但是对这个亦父亦兄的大兄都敬重异常。
见张辅失望,张軏躬身低头认错。“是我想的简单了,让大兄失望。”
张辅叹道:“若我张氏一门真能永镇交趾,你与你二兄也都要撑起门户了,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切勿再莽撞。”
“我记下了。”
朱棣返回了皇宫,依旧兴奋不已,将朱高炽和朱瞻基都叫到了谨身殿,三个人望着一整面墙上挂着的大明地图,还有那个地球仪。
如今的大明地图已经根据地球仪上亚洲的地图,把南到交趾,西到甘肃,北到西伯利亚,一直到北冰洋的疆域全部划了进来。
而从西伯利亚一直到乌拉尔山脉的亚欧分界线区域,也被朱棣让人涂成了浅黄色,作为以后要征伐的土地。
朱瞻基记不得那里现在属于什么国家,俄罗斯不知道有没有发展到那里,但是朱棣这样做,他还是十分支持的。
“有了此水泥,我大明的道路修道哪里,哪里就属于我大明的疆域。此后大军出动,再也不用受泥地之苦,行军速度将大大加快,辎重运输,也可以节约一半的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