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孟嬴适才想回答庆忌,不料却被坐在一侧的楚王熊轸抢先一步道:“他是我楚国的叶邑大夫,故左司马沈尹戍之子,沈诸梁。”
“原来是沈子之后,失敬,失敬!”
庆忌朝着沈诸梁一拱手,算是表达敬意。
沈诸梁心中虽仇恨庆忌,却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缘故,不得不强忍着恨意,回礼道:“谢吴王盛赞。”
沈诸梁与庆忌之间,可谓是有着杀父之仇的,跟吴国有着血海深仇!
毕竟,沈诸梁的父亲沈尹戍率军伐吴,兵败,自刎谢罪。
沈尹戍死于战事,算是死得其所,这事儿怪不了谁。
更何况吴国在战后还将沈尹戍的遗体装入棺椁,送归郢都埋葬,据说作为吴王的庆忌还亲往沈尹戍灵前,为其吊唁?
但,沈诸梁始终是忘不了这种杀父之仇的。
他敌视庆忌,敌视吴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最让庆忌感到意外的,其实不是沈诸梁这个人,而是熊轸适才的做法。
庆忌依稀记得,此时的熊轸,继承楚王之位还不足五年,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半大的孩子!
楚王年幼,自然是主少国疑的,所以楚国的国政一向是由孟嬴、囊瓦、子西三人操持着,商议决定的。
国太孟嬴垂帘听政,令尹囊瓦与公子子西辅佐朝政,为托孤重臣,这一点无可厚非。
然而,熊轸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傀儡国君,如提线木偶一般,似乎任人摆布。
正处于叛逆期的熊轸,岂能对此没有逆反心理?
他继承楚国王位的时间可不短,在朝堂上却根本没有话语权,这让熊轸如何能忍受?
若熊轸只是一个甘于平凡,敢于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国君也就罢了,偏偏,庆忌记得历史上的楚昭王,即熊轸,那可是楚国的一位中兴之君。
由此可见,熊轸的心性,岂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有趣。
庆忌心中暗笑,已经在脑海中不自觉的酝酿起一个计划,试图以此为突破口,让楚国发生内乱,自顾不暇之余,又无力于恢复国力。
“吴王,寡人以为,沈卿所言有理。只是欣赏舞乐,享用美酒肉食,甚是无趣!”
熊轸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一句一顿的跟庆忌说道:“寡人久居深宫,未见过战阵之事,不若便以楚吴两军之锐士演武一番,以助酒兴!”
“吴王以为如何?”
闻言,庆忌淡然一笑,看了看貌似求知若渴的熊轸,再瞧了瞧脸色颇为阴晴不定的孟嬴,暗道:母子不和,熊轸这个小家伙的表现欲太强了!
庆忌随即缓声道:“楚王,非是寡人怯战,而是在此会盟之机,只为弭兵,只为和平,而非大动干戈矣。”
顿了顿,庆忌又掷地有声的道:“再者,我吴剑出鞘,历来饮人鲜血!”
“吴剑,不是用以助酒兴,更非用以取乐于娃娃的。”
“你……”
听到庆忌这般瞧不起自己,讥讽自己为乳臭未干的“娃娃”,熊轸恨得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难以掩饰的阴沉,显然是被气得不行。
熊轸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想要回怼庆忌,却被坐在一侧的孟嬴伸出的纤纤玉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