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隔音法阵撤离,楚大神棍对外面动静听得一清二楚。隐约猜出杨奇想干什么,一边笑一边摇头不已。
这小子真机灵,没看错。加上脸皮又厚,天然晓得把突发事件推向需要的态势,积薪点火。倘若是自己,恐怕做不到像他那样频繁地变脸。
宴会厅里,杨奇面无表情望向末席的队正,森然道:
“快去向主人家陪礼,领受责罚。”
那队正二话不说走到厅中,却不面向柳元,冲着刘光第单膝跪倒,低头抱拳道:
“某言行无状,有失礼仪,心甘情愿领罚。”
刘光第没料到情况急转之后,又发生了一个急转,被转得云里雾里。但身为朝廷官员,多年熏陶出的经验告诉他,必须赶快顺坡下驴,当即道:
“大家都喝了一点酒,言谈无忌,算不得失礼……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快快请起……”
然而,随他怎么说,那条雄赳赳的汉子始终保持单膝跪地低头抱拳的姿势。简直从泥胚境摇身变成了泥菩萨,缄口无言,岿然不动。
还是云梦王宫的禁卫副统领马彪先反应过来,朝刘光第挤眼努嘴。
意思很明显,军令如山。
上官有令,下属若不执行,惩罚只会越来越重,甚至砍头。既然杨奇说了要罚,那就是一定要罚的!
刘光第恍然大悟,改口道:
“罚,当罚,该当罚……”
马彪见杨奇并没有辱及云梦,脾气只是针对柳元个人而发,心里畅快。又见刘光第一介文官,一时想不出怎么责罚,随口接话道:
“罚酒三杯。”
“对对对……”刘光第眼睛一亮,急道:“罚酒三杯!”
啊,这样也可以?
众人大眼瞪小眼,齐刷刷望向杨奇。
杨大校尉的面皮抽搐,憋得很辛苦,终于哈哈大笑道:“客随主便。”
厅里哄堂大笑,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两名侍者快手快脚把翻倒的桌案扶正抹干净,清理地面,还有人重新送上了酒菜。
队正二话不说,站起身,走回末席爽快地连干三杯。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举杯。
没人搭理柳元,他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借饮酒用袖子遮面掩饰,也陪着呵呵干笑。心里却恼怒异常,又不能拂袖而去。
他倒不是顾忌身为王族,需要顾全大局,忍辱负重。而是想找回一点面子,还想通过杨奇与厉侯接上线。
他叛乱献城的心思在几年前就开始酝酿,一直等到半个月前见秘密点燃魏风的信香毫无反应,确定了国师陨落,才尘埃落定。至于姬国这根救命稻草,没有谁当一回事,结果也确实如此。
云梦王发誓与王城共存亡,却网开一面,不禁止人离开。监国公主柳若菲就厉害多了,从近期一系列强硬措施看,是准备与厉国决一死战。
开玩笑,这不是拉全城人陪葬吗?
他柳元可不蠢,何况云梦家当里也有自己一份。当年如果不是魏风插手,父亲做了云梦王,他眼下岂不就是监国王子?献出自家的东西保命又有什么错?
但如何献城,极有讲究。如同做生意,必须在最恰当的时机卖出才能获得好价钱,否则可能连老本都赔个精光。
献早了,人家不当回事。献迟了,人家死伤惨重临近破城,根本不可能接受。
然而,即使他想早点献城,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