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家堡安静得出奇。
地面的死尸被收拾干净,城堡门口,五十几名背负大刀的劲装大汉正严阵以待。
门楼上,偶尔飘出细碎话语。
鲁伯与县令商讨下一步事宜,鲁方像一只呆鸡似的站旁边。
鲁家堡的守卫死掉一批,叛变一批,剩下的人全部摆在门口,镇压八百个暴动的奴隶显然力有未逮。
这种时候,县衙的捕快与白役也不起什么作用了,只能请求屯所出兵。
鲁伯却说不急,再等等。
县令明白意思。
一是这兵不是说调就调的,得出一笔巨额银子,一来一往耗费时间长。等官兵赶到,黄花菜都凉了。二是如果把奴隶杀光,鲁家堡就彻底空了。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仙师出手杀掉为首十几个人。剩下的奴隶只要不一心求死,凭鲁家残存的力量完全可以镇压。
鲁圆被白袍书生用黄鹤砸扁,抬进堡后,鲁伯只下去看了看,随即登楼主持局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样子一下子苍老十岁,皱纹更深了,手颤抖不已,说话却依然有条有理。
县令暗自佩服,又快意。
鲁圆一死,鲁家和茅山道门彻底失去联系,开始走下坡路,再也不敢把自己呼来喊去了。
不过,鲁圆毕竟是茅山弟子,加上白袍书生把仙鹤弄死了,林圃长老一定会出了这口恶气再走。那帮奴隶明目张胆支持书生,为虎作伥,注定难逃惩罚,人头滚滚落地。
木台被拆除了,焚起一堆大火。
失去桃木剑的受伤仙师下地,把黄鹤尸身架到火上烧。
这只黄鹤乃道门灵禽,难以千里迢迢带走,留在此地又怕被俗人吃了,只能烧成灰烬。
油脂滴落,发出诱人香味。
两名抱柴的奴仆喉头蠕动,艰难地咽下唾沫。
仙师冷冷瞟了瞟,两脚将他们踢飞几丈远,喷血不止。
对命如草芥的凡人而言,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有将他们踢进火堆。
远处,黑压压的奴隶像一群泥塑,沉默地仰望天空。
鲁家堡坪地的上空二十丈左右,一个大鼎静静悬浮。两边距离各五丈外,林圃长老和另一名茅山弟子骑鹤悬停。
时间已经过去一炷香了,林圃却没有收起法鼎的意思。
这是一件雷电法器。
天雷一出,阴魂散,阳神碎,谁可抵挡?
通常情况下,阴魂入鼎,撑不十息。妖兽入鼎,撑不过百息。
林长老知道,一位达到了换骨阶段的大修士曾经被摄入鼎中,也没撑过一炷香。
白袍书生像体修又不像体修,像金刚又不像金刚,怪异蛮横得很。不得不让林圃多留一个心眼,特意再延长半炷香。
异变发生的时候,毫无征兆。
轰……
留在地面的茅山弟子望见,法鼎突然炸开,碎片如利刃飞旋。
天空上的黄鹤只来得及扑扇半下翅膀,碎片便铺天盖地迫近。好在仙师的法力随意念而生,那些碎块尖角颗粒如巨浪撞到礁石,分开两边。
接下来,真正恐怖的场面出现了。
林长老和融神仙师的脑袋,消失了……
一团血雾迸出,无头身躯翻下黄鹤坠落……
两只黄鹤虽然初具灵智,毕竟是禽兽,吓得扑棱棱远遁,一路疯狂尖叫……
留在地面的那只一看,拔腿就追。
受伤的仙师被遗弃在地面,同坐骑本无感情,又不懂役使之法,凄凄惶惶徒呼奈何。
空中一阵朗笑,白衣落下。
呼……
哈……
哇……
远处的奴隶沸腾,潮水般涌来。
白袍书生竖起一只手掌,他们便乖乖在十丈外停下了,围出了一个巨大半圆弧。
书生大模大样走到火堆前,把黄鹤的长腿扯出,撕掉外面焦黑部分,咬着热气腾腾的嫩肉,一边吃一边频频点头,含含糊糊对呆若木鸡的茅山弟子道:“味道不错,来一口?”
那名融神道士浑身颤抖,扑通跪下。
直娘贼,太凶残了……
死道友,千万别死贫道。
鲁家堡是再也不能来了,茅山也回不去,干脆隐姓埋名当散修算了……
楚凡见他跪下,笑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