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简陋的木板床重新响起,断断续续,半晌之后终于停歇。
堂屋里面所有人,包括匪徒甲乙,均长吁一口气,感觉刚才这一阵子简直生不如死。
随即,楚凡一掀门帘子走出来,面色苍白,疲惫中带着一丝满足。他扫了扫外面大眼瞪小眼,又听到灶屋哭声,也被唬一大跳,搞不清出什么状况了。
那一屋子人全目光呆滞,傻了!
怎么一回事,眼睛没花吧?楚公子衣衫完好,左手腕却绑扎一根布条,血痕斑驳。
玉玲珑随后跟出,端着一个空碗,脚步轻盈。
小妮子衣衫整齐,鬓发不乱,毫无羞臊之感,大呼小叫道:“娘,你哭个啥哩。姐姐好多了,快些打水给她擦脸。”
楚凡冲一屋子神情古怪的木偶皱了皱眉头,问:“谁是大夫?”
唰,众人很没义气地闪开,露出呆若木鸡的中年人和一高一矮两位老者。
“玉海花的毒伤平稳了,你们觉得需要外敷内服什么草药,就抓紧一点。这里,有谁熟悉去万蛇谷的路?”
他,他去采过药!
这一回,两个老者齐刷刷指向了佝偻着腰身的“屠夫”大夫。
“行,就你了,赶快带我去万蛇谷。”
楚凡没时间理会这些人的莫名其妙,懒得啰嗦,转身就走,也不怕那人不跟上。
中年人苦着脸,瞅了瞅匪徒甲乙的钢刀,无可奈何随行,顺手把林四娘靠在墙壁上的一根短竹篙抄入手里。
竹竿子似的老者见篱笆墙外那一排恶虎寨匪徒也移动了,猛地醒起,厢房窗户正对院子,哪里能搞什么名堂?
吱呀床响,肯定是玉玲珑撩起蚊帐,爬上爬下,掰开姐姐的嘴巴灌“药”。楚公子手腕绑扎布带,恐怕刚才割血了。至于解带子,自然是解开扎紧玉海花手腕和手肘的带子,好方便吸吮,难道还有其它……
想通这一节后,老人恨不得裂一个地缝钻进去,低头向隅,连连捶打自己脑壳,不停怒骂:“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灶屋里继续传出林四娘骂声:
“……死妮子,还有脸出来呀,对得起你姐姐吗……”
玉玲珑一听,老大不乐意了,边走边抢白道:
“娘,我怎么就对不起姐了?快些弄一盆清水。姐夫说了,发烧时要用湿毛巾敷额头降温,不然容易烧坏脑壳。”
矮胖大夫突然钻出人群,声音颤抖,走上前对玉玲珑道:“你……你,能不能把碗给老夫瞧一瞧。”
众人这才注意,那个碗好像不寻常,纷纷凑近。
才日上三竿,阳光斜射进来,照见碗壁星星点点附着的几颗小血珠,如同玛瑙仙豆一般晶莹,散发出一股壮阔雄浑的气息。光影浮动,似乎有一条小龙在碗中盘旋,亮晶晶,萌萌哒……仔细看却又不见了。
“真……真,真龙之血,百毒不侵……万邪辟易!”
老头子的眼珠鼓凸,哆嗦着花白胡子,喉咙里呵呵作响,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玉玲珑似乎被这副“邪恶”模样吓坏了,呆呆站着,任由他抖抖索索把碗接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黑影猛地蹿出来一把夺过碗,却是瘦高老者,健步如飞朝屋外跑。
矮胖老者见此情形,一个超越了年龄极限的高难度敏捷虎跳将对方扑倒,伸手去身下掏。
玉玲珑见二人厮打起来滚落台阶,脸儿一仰,双手叉腰,像小母老虎一般发了威: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老不羞的,还不赶快配药,抢什么抢?这玩意我姐夫多的是,刚才还割了两大碗。”
正急匆匆顺篱笆墙疾走的某人听到这句话,顿时脊背生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