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都两点多了,你睡吧。”方严回头道。
阿羞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你不发信息,我不睡。”
“竟然从小就这样”
方严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大声道:“知道了,回屋吧”
以前在京市时,每年冬季方严出去应酬,不管多晚,阿羞都会等方严到家再睡。
方严劝了很多次,可阿羞只会讲‘北方冬天这么冷,你万一醉倒在外边冻死了怎么办?到家我才能放心’
不成想,这个毛病即使在南方老家依然有。
一拧油门,750慢悠悠的移动了起来。
走到街角拐弯时,方严扭头望了一眼。
远远的,阿羞依然固执地站在院门外看着他。
门廊下的橘黄色灯泡能照射的范围不大,却是这银色世界中仅有的暖色调。
漫天大雪中,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竟有种‘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温柔魔力
方严知道,这个除夕夜,他已经把老婆找回来了。
但,接下来也更难办了
大年初一早上,刚刚睡了三四个小时的方严就被严玉芳喊了起来。
迷迷糊糊洗漱之后,简单吃了早饭,一家三口出门拜年。
雪已经停了。
因为地温偏高的原因,积雪也不多,湿漉漉的路面粘着鞭炮燃放后的碎纸屑,给人一种泥泞之感。
依照方卫东的习惯,拜年第一站必定是马光荣家。
马光荣是方卫东在国棉厂时期的师父,他们这代人很看重这种传承以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
不过,相比混的风生水起的徒弟,马光荣一家过的并不算宽裕。
方卫东多年来数次想要资助师父,都被这位倔强的老同志严词拒绝了。
即使早已脱离国棉厂多年,但方卫东依然对马光荣恭敬有加,一年两节都会带着妻儿亲自过来探望。
而马光荣也还是像当年一样,该训就训,从不和方卫东客气。
但今年,马光荣为了孙子,第一次向方卫东张了口。
“绍阳从部队转业了,等安置不知要排到什么时候,卫东啊,你帮绍阳找个活计吧。”
一辈子没怎么求过人的马光荣,即使面对自己的徒弟,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些不自然。
方严对站姿笔直的马绍阳印象不错。
马绍阳约莫一米七多一点,皮肤微黑,身材精瘦。
即便穿着厚重的棉衣,方严也能感受到马绍阳臃肿衣物下蕴含的力量。
方严不由多看了几眼。
知子莫若父,方卫东大概猜到了儿子的想法,便笑着应下了师父的请托。
“绍阳变化好大啊!我记得前几年来师父家时,他还染着黄头发痞里痞气的,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离开马光荣家后,严玉芳惊叹道。
“部队是个大熔炉嘛,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当过兵。”
方卫东说完,看向了儿子:“把绍阳交给你吧?”
刚才方严打量马绍阳时,方卫东就知道儿子感兴趣了。
这个,方卫东是支持的。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方严以后做什么,能提前培养自己的班底都不是坏事。
刚好马绍阳又是师父的孙子,这种关系带着天然的亲近,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没想到方严却摇了摇头:“让他先在厂里干两三个月吧”
“他去厂里能做什么,保安?制衣工?”
方卫东厂里塞个人当然不难,但让师父的孙子做哪些没有前途的工作,他不好交代。
方严却道:“溪若里全都是女生,我对马绍阳又不够了解。他如果能在厂里踏实干两三个月,我才敢用。”
这两三个月既是考察期,也是磨性子的时候。
“好吧。”方卫东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