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看着犹自怒容满面的暨艳,颇为惊讶。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觉得十分难得。孙绍是谁?那是他都不能轻易加罪、只能用些软刀子的人,孙尚香是谁?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因为嫁给刘备的事,他也要留三分情面。可这个暨艳倒好,一言不合,跑到他这儿来告状了。
这是个忠臣,骨梗之臣,可用。
孙权在片刻之间就给暨艳下了个定义。
“我知道了。”孙权藏着心里的喜悦,淡淡的说道:“那只是掩人耳目的办法,不得已而为之,是我的主意。”
既然真是孙权的主意,暨艳倒有些进退两难了。
见暨艳有些尴尬,孙权笑了笑:“你回去做事吧。孙绍那里,我自会为你解释,你也不要有芥蒂。”
“喏。”暨艳施礼退出。
“朱绩,你派人去把孙绍找来。”孙权对站在一旁的一个少年侍卫笑着说道:“就说有人告他状了,让他来申辩。”
朱绩应了一声,大步走了。孙权越想越好笑,连连摇头,正感慨着,孙绍已经跟着朱绩走了进来。孙权十分奇怪,他们来得也太快了吧。
“至尊,我正在前来拜谢呢。”孙绍解释道:“昨日蒙至尊赏赐诸多器物,阿母命我今日前来谢恩,我见时辰尚早,怕至尊还在议事,所以到坊里去了一下,然后才赶过来。”
孙权笑了,和蔼可亲的招呼孙绍坐下,责备道:“不是和你说过吗,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就不要这么称呼了,听着生份。”
孙绍却恭恭敬敬的说道:“虽有血脉之亲,亦有君臣之义,臣岂敢因至尊宠爱便乱了规矩。”
孙权十分满意,脸上却有些不快:“是谁这么说的?”
“春秋大义在,张公教诲,抑有张温的督责。”孙绍知道孙权的那点小心眼儿,既然你要演戏,我就跟你演全套了。
孙权眼珠一转,十分满意。看来让孙绍跟张昭读书是对的,张昭虽然倔了点,但是纲理伦常这道关还是把得很紧。张温也不错,居然还知道劝孙绍懂规矩,看来是自己太过激了。
“孙绍代阿母谢至尊赏赐之恩。”孙绍按照规矩,大大方方的行了礼,然后坐在孙权指定的位置上。孙权却有些失望。他赏赐了那么多东西,不是说指望孙绍来感谢他一下,他是希望大桥亲自来的。要不然的话,虽然他们是邻居,可是小叔子也不好随便去陪见寡嫂,否则他昨天就去参加家宴了,也不至于心神不宁的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见孙权沉默不语,还有些沮丧,孙绍倒有些不解。他咳嗽了一声,又陪着小心说道:“至尊,谁告我的状?”
孙权一愣,连忙掩饰的笑道:“还能有谁,暨艳那个书生,他说你们从中贪墨,却不知道这是我安排的。你不要理他,这些人书读多了,迂腐得很。奉先啊,你可不能读成这样。”
孙绍笑了笑:“我才读了多少书,哪能跟暨艳相比。”顿了顿又说道:“暨艳虽然迂腐了点,可是做事还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