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路边的黑店一般是供中午客商过路临时歇脚用的,很少有人会过夜,毕竟驿站更加方便。一般是官驿人满为患时,或者是些化缘结善缘的和尚道士,再或者是些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才会入住这样的黑店。
泱泱天朝,近亿兆子民,平白无故少一两个人不足为奇,埋在后山神不知鬼不觉,而这种黑店也偶尔会发生谋财害命的案子,只是没有苦主,没人报案,官府查无实据。所以在江湖中才会流传着诸如此类的警句:“财不可外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然如“大树底下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这是几百年后的后话了。
令狐风坐在房间里面,虽然有点简陋,也算过得去,然后打了点水洗洗脸,又洗了洗手,最后往床上一趟,心说:虽然不是高床暖枕也总比露宿野外强啊,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要去投栈呢?嘿嘿,还是太年轻,太耿直了,社会经验不足啊。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门没关,进来吧。”
那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小二进了门,头戴灰布小帽,肩膀上挂着白毛巾,左手揽着一个大酒壶,右手提这个冒着热气的木桶,笑眯眯的说道:“给您打的热水,酒给您放桌子上。”最后又用毛巾把桌子凳子擦了一遍就下去了。
又过了一会,那小二去而复返,手里端个木餐盘,口中道;“您的整鸡,两斤牛肉,请慢用。”又把一个包袱挂在房间的墙上,嘴里继续说道:“十斤干牛肉,十个干饼,您收好。”言罢,小二关上门就出去了。
令狐风把木盆里倒上热水,放在桌子下面,然后人正儿八经的坐在桌前,两只脚相互这么一蹭,除下鞋袜,一边洗脚,一边吃饭,这边牛肉还没下咽,鸡腿又急着往嘴里塞,噎着了喝口酒往下顺一顺继续吃。嗯,不错,比干粮可强多了。
水凉了,脚这么一踹,把木盆踹到一边,洗脚水飞溅,也不知道有没有溅到桌子上。
等酒足肉饱,脚也晾干了,并没有喊小二来收拾,直接扑上了床,赶紧睡觉,明天还早起呢。想了想,拖着鞋把门栓拉上,这么简易的门栓也只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也压根防不住小人。
紧接着令狐风就沉沉的睡下了。
月明星稀夜已深,四个黑影在店内慢慢的移动,二层的木地板上发出阵阵似有若无的“咯吱”“咯吱”声,然后又慢慢停了下来。过了许久,一个人小声的问道:“里面怎么没动静啊?连鼾声都没有。”
“十来岁的孩子,哪来的鼻鼾声啊?下了十足十的蒙汗药,就算是头牛也能把他蒙翻了,上!”领头的小声道。
一把明晃晃的利刃从门缝中伸了进来,搁在门栓上,一点点的往边上挪,“啪”的一声,门栓开了。
接着“吱吱吱……”门也开了。
四个黑影毫不犹豫的进了门,一个人用刀挑开两个麻袋,在微弱的月光下两个麻袋里面依旧是金晃晃的十分刺眼。四人相互点了点头,显然都是吃了一惊,无不露出贪婪的目光,数千两黄金可够他们吃喝一辈子了。
一个黑影指了指床上,于是另一个人持刀上前,高高举起,重重砍下。
另外两个人放下兵器准备帮忙处理尸体。
持刀上前的那个汉子手中刀刃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这时,躺在床上的令狐风淡淡道:“你们要是拿了钱财就走,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随你们去了又何妨?只是要来害我的性命,那么就对不起了!”只见床上微微闪烁极幽的紫光,几个黑影居然都齐齐的飘了起来。
其中一人惊讶的大声喊道:“你明明把酒都喝完了,怎么还能醒过来?”
殊不知令狐风抗毒性,抗药性极强,别说是蒙汗药,哪怕是剧毒的毒虫毒花也不在话下。他们刚上二楼,机警异常的令狐风就已经发觉了,只是睡梦中不在意罢了,当门栓被打开时,就完全清醒了。
令狐风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作沉睡状,冷冷道:“想知道为什么吗?去地下问阎王吧。”话音刚落,只听闻“砰砰砰砰”四声闷响,四个黑影又都“咚咚咚咚”先后落在地上,之后客店中又恢复了平静。
四更天未到,令狐风不以为意的又继续睡下。可能是身上的人命官司多了,再加上这四个也无伤大雅,虱子多了不怕咬嘛。岁月蹉跎,年复一年,当初那个正义感负罪感满满的少年如今也成了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之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