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令狐风从窗户中出去,金凤至微微有些失落,有点担心,也有点后怕,好像最后的一点希望在离她慢慢远去。那少年冰寒森冷,木然呆滞,眉间总是微微皱着隐藏着无尽哀伤,好像天下人都欠了他似的,但他的内心却是火热的。话也不多,平日里能不说话绝不多说一句,可每每都能掷地有声,一语惊人。
推开窗户,看着远方那依旧在熊熊燃烧的祖屋,心中虽然痛苦万分,眼泪又不自觉的滴落,可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正如令狐风所说的,只能将满腔的痛苦怨愤化作活下去的勇气,父亲母亲,你们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着女儿勇敢的活下去吧。
一夜时间很快的过去了,次日中午,令狐风轻轻推开了窗户进了客房,看见床上和衣而睡连被子都没翻开的那女孩,令狐风知道她应该是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时才体力不支沉沉的睡下。于是令狐风并没有出声,把买的蜜糖包子放在桌子上,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仔细想着上午打探到的奇怪消息。
这时,金凤至醒了,显然是睡的很不安稳,没准又做噩梦了,通红肿胀的眼睛看到桌旁的男孩,微微一惊,心中稍稍安定,然后问道:“你回来啦?”
令狐风把纸袋子扔给了金凤至,淡淡道:“吃吧。”
金凤至默然,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取出包子咬了一口。
令狐风紧接着还是语气淡然的说道:“衙门的人去你家了,仵作验尸,尸体气管肺部没有烟熏的痕迹,你的家人应该是着火前先被杀的。”
金凤至一咬牙,跳下床,带着些哀求的说道:“你能陪我去衙门报案吗?”
令狐风摇摇头,高深莫测的说道:“五湖四海帮在南阳城的堂口有两百多人,堂主和几个管事出去了,明天才回来,说是要举行一个英雄大会,响应……响应令狐人杰号召,款待那些准备南下的众豪杰。”
见令狐风没有陪自己一起去的意思,黯然道;“那我去衙门了。”
“别去,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好好谋划,再报仇雪恨。你报了案,暴露了自己,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那五湖四海帮心黑着呢!”
金凤至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请放心,我向来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绝不会敷衍你。”
金凤至又是轻“嗯”了一声。
“还有……我要出去下,刚才回来的时候听东来的客商说,城东张家村好像发了瘟疫,据说已经有人死了,我想去看看什么情况,别到时候又扯到我身上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金凤至关切的问道。
“傍晚,傍晚时分肯定回来,明天还要去大闹一场呢!”
“那你自己小心。”金凤至通红的眼睛不舍的看了令狐风一眼道。
令狐风点点头,踏着窗檐一跃而起跳上屋顶,施展着身法一路向东,速度极快,如一阵疾风飞驰。不过一个多时辰,令狐风就到了昨天的张家村,小山村显得有点怪异嘈杂喧闹。
看到昨天那个杀人凶手回来了,村民们无比惊惧,纷纷拿着锄头扁担来防范,妇女们吓得面无人色,有点哆哆嗦嗦,毕竟昨晚那几个死状是相当凄惨。
令狐风看了看众人道:“你们这发生瘟疫了?”
一个老者警惕的看着令狐风,颤微微的说道:“不知公子再次光临有何贵干?”
令狐风视众人为无物,也不理会是否欢迎自己,径直走过去看了看三个躺在地上的村民,面上有些黑气,像是中毒了,似乎还有点生气,尚未死绝。于是令狐风在村里转来转去,想看看又什么不对劲,猛的看见村中水井旁的青苔发黑干瘪,想起来……昨天那人用毒盐袭击自己,恐怕有不少的毒盐洒到了这井里面,应该就是这里的问题了。随即令狐风对着那个老者冷冷问道:“您是村长?”
老者古怪的看着令狐风说点头道:“正是老夫。”
“村里的井水被洒了毒盐,暂时不能喝了。”
村长“哦”了一声,说道:“真有此事?”
“老人家,你可以去查问一下,中毒的是不是昨晚今早在井里打了水,没中毒了肯定家中水缸里还有水。”
村长带着怀疑的跟旁边两个汉子说道了两句,又淡淡道:“你来我们张家村没有别的企图?”
“只是不想被人误会罢了。”
“那昨晚你为何要杀害那些过往的客商?”
令狐风鼻子很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因为他们该死。”
村长细细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阴冷无比,说话生硬,面无表情,有一种与世人格格不入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殊不知令狐风平素也不是这样,只是那残酷的现实让他有一点点失望罢了。
令狐风没理会村长奇怪的目光,转身欲走,可看看那几个满脸哀荣的村民,心中稍稍起了同情心,叹口气蹲下身子,手搭在躺在地上中毒的村民身上,一股紫色的光芒微微闪烁,而那村民脸上的黑气也在逐渐褪去。令狐风体内的蛊虫有极强的抗毒性和抗药性,之前楚吟香被五毒摧心掌波及,身中五毒也能被驱除。更何况这区区的毒盐,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汉子脸上的黑气已经被尽数驱散,虽然没有立刻清醒过来,但面色已经好看多了。
本来村民立刻要去阻止令狐风,却被令狐风一个森冷眼色给吓退了,只能任由这少年随意触摸地上伙计的“尸体”,却不想因为瘟疫而面色难看的村民脸色居然好看了很多,于是好奇的问道:“他还有救吗?”
令狐风依旧是淡然道:“不知道,试试吧。”言罢,一股短促的真气注入那村民体内,而那地上的村民面色微红,然后接连咳嗽,重重的喘着粗气,勉强睁开了眼睛,恢复了神智。
一个女人扑上来扶着那虚弱的汉子道:“孩子他爹,你好些了吗?”
那汉子勉强的点了点头。“舒服多了。”
这时,又一个妇人重重的朝着令狐风磕头道:“也请您再救救俺的孩子吧。”
见此情景,紧接着又有好几个村民上来求救。
令狐风面色依旧淡然,不动声色,恍如面瘫少年一般嘴巴张了张,毫无感情的说道:“孩子和女人优先,男人稍微等一下。”
那个妇人闻言立刻抱来了孩子。
望着那襁褓中的孩子面色灰暗,令狐风手轻轻搭在那孩子身上,格外的小心翼翼,又是紫光闪动,莫约一炷香的时间,那孩子面色又恢复了白嫩。见状,令狐风长长的舒了口气,撤回手指,轻轻擦掉额头的汗水,罕见的无缘无故露出一点点笑意,看着这孩子毒素尽去,仿佛小生命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令狐风本来面无表情的脸蛋微微舒缓,口中淡淡道:“下一个。”边说,还不自觉的多看了那襁褓中的孩子一眼。
接下来又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被一个汉子抱了过来。那男人暗淡的目光好像微微有了点希望,颤抖的问道:“俺孩子她还有救吗?”
令狐风原本冷淡的眼眸稍稍变的柔和,点了点头,继续小心翼翼驾驭自己体内的蛊虫去驱毒。
这时两个村民跑了过来,小声的对着村长说了几句。
那村长大惊失色,思虑片刻道:“大牛还有铁柱你们俩找几个人把井水全打出来,然后倒到村后的山坳里,直到提上来的全是泥水为止,然后去后山小溪提水把井反复冲洗干净,这两天大家就走一段山路挑水吃吧,等过个十天半个月井水再渗出来想必就没事了吧。”言罢,几个汉子各自回家挑着木桶就去了。
又过了好久,满头大汗的令狐风慢慢撤下手掌,孩子的经脉十分柔弱,而蛊虫异常暴虐,必须时刻小心,因此也消耗了令狐风大量的精力和体力。
那七八岁的小女孩当场就清醒了,还能勉强自个站立行走。
感动异常的汉子拉住女儿这就要下跪,口中道:“丫头,快来给俺们家的恩人磕个头。”
小丫头也很懂事,稚嫩的声音略微虚弱的道:“谢谢大哥哥的救命之恩。”边说,瘦弱的小身躯就要跪下。
令狐风运起“蓝鲸”之法,空气的漩涡将父女二人轻轻托起,并不受二人大礼,森冷的面上露出半丝的笑意,很有礼貌也很有风度的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见眼前这怪异的少年接连救三人,村民的戒心也就没了。一个妇人用瓢接了点水递给令狐风道:“小兄弟喝口水吧。”
老村长也上来道:“小兄弟,休息一下吧。”
令狐风都摇摇头,淡淡道:“还有谁,继续吧,要抓紧时间,我答应了别人晚上要赶回南阳城的。”
老村长感激的看了看令狐风,然后对村民们道:“还有谁家因为喝了井水有中毒的,快抬过来让这位少侠看看。”
一个黑汉子喊道:“二柱家那婆娘昨晚就说不舒服,上午隔壁村的大夫来看了,没有办法,说是得了瘟疫,他这会去城里请大夫了还没回来。”
村长喊道:“快点去抬过来,你去村里知会各家一声,都来这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