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郡的水军,虽然是听命于会稽军役使的,但是事实上,是被宁王府的人掌控着。
宁王是今上的哥哥,庶长子,因为担了一个长子的名头,在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一直就非常担心,太子弟弟会对他不利。
正是因为如此,他养成了非常胆小的性格,但是架不住他的王妃——裘氏的胆子大。
裘氏出身于豪门,在京师影响力极大,而裘氏的母亲,则是出身于会稽郡的大家族。
现在这会稽水军的头目,就是裘家的子弟,水军里还有裘氏母系一族的不少子弟。
公孙家的船在入海口就被盯上了,不过直到快抵达金陵了,会稽水军才出面拦截。
宁王胆小的名声,在会稽郡传得比较开,公孙家以为奉上一笔好处,就可以通过了。
然而水军的态度异常强硬,说你这私运大批战马是谋逆之罪,乖乖地把马留下,再交一笔罚金认罪,我们就饶你这一遭。
公孙家族的子弟,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说劳资这马是支援博灵军方的,你敢再扣帽子,信不信劳资弄死你?
双方甚至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战斗,公孙家的子弟虽然修为高,但是他们的优势是在陆地上,水上作战的能力,要差很多。
所幸的是,公孙家的名声在外,会稽水军见到对方来势汹汹,也没敢下重手,双方没有人死亡,仅仅有十来人受了轻伤。
情势发展到这一步,就有点失控了,公孙家也知道,跟军队打起来是大忌,于是马上联系京城中的关系,把事情捅上了朝廷。
这时候,他们也不隐瞒什么了,说我公孙家心忧黎庶,目前三湘郡治安情况不太好,博灵军役使王志云回京公干的时候,找到了我公孙家在京城的长老。
我们有感于王军役使的人格魅力,决定赠送博灵军方两千匹驽马,以供驱策。
这话并没有明说,公孙家长老在京城干什么,但是只要消息灵通的人,就知道几个月前,公孙家的准证在证真时遇袭,跑到京城求医,顺便求庇护。
能想到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公孙家并不是心怀叵测,而是有充足的回馈朝廷的理由——若是没有朝廷的庇护,公孙不器别说疗伤了,没准还会被人追杀。
公孙家肯定也希望朝廷稳定,稳定的秩序,才能对宵小保持足够的威慑。
会稽水军原本是要悄悄吞下这两千匹战马的,见事情捅到了上面,马上自辩,说私运战马就是重罪,这么大的一批战马过境,够得上谋逆之罪了。
我会稽军方,不可能私纵其过境,想要我们放行也行,从军役部把一应手续办下来。
他们甚至表示,公孙家说是要将战马送到博灵郡,但是真的能送到哪里,那也是……呵呵,没准回头在三湘郡见到这批战马了呢。
这话实在有点恶毒。
公孙家和会稽水军的官司,令朝廷也非常为难。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公孙家私自运送了大批战马下江南,绝绝对对是犯罪,尤其是这么大的数量,够得上谋逆之罪了。
但是公孙家不但有自辩,还有博灵郡军役使王志云在跳着脚大喊:尼玛,我博灵郡盼马盼得眼睛都蓝了,但是军役部给的,还是不够啊。
我豁出去脸皮不要,弄到一批赞助,我容易吗我?
至于说为啥偷运,这需要解释吗?
我大明大方地运的话,两千匹马一路运到博灵,能剩下两百匹吗?
万事都有例外,眼下是非常时期,公孙家的辩解,逻辑能够自洽,还有一郡的军役使作证,博灵郡讨马,前一阵还弄出了不小的阵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甚至军需司的黄司长被搬倒,导火索都是因为这件事。
所以,此事就不能套用惯例来对待——朝廷不能让心怀天下的义士心寒。
然而话说回来,军役部也不可能把手续办全,朝廷行事自有法度,公孙家和博灵郡如此行事,我们是能理解的,但是充其量,我们也就是不计较。
把手续补全?怎么补?别人家的私人马匹,走军役部的账,然后……这怎么可能?
李清明虽然清楚,李永生肯定参与了此事,但是他公然表示,从个人角度上讲,我支持公孙家的行动,也佩服王志云拉赞助的水平,但是想要我军役部把手续补全,想都不要想。
特事特办?这件事我特事特办了,下一件事,我要不要特事特办?
长此以往,章程就成了虚设,军役部成什么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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