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永生走到紫檀木椅旁坐下,他就老老实实地站在李大师身后,看起来像是个护卫。
其实真正了解这家伙的人知道,未明准证这是又有点春心荡漾了。
李永生坐到椅子上之后,看着洗茶的侍女,鼻子微微抽动一下,“好茶。”
“顶级的凤凰单枞,特地从中土海右捎来的,”百草生香轻声话,声音温婉却又不失清灵,“阁下也喜欢中土茶?”
“这种茶,喝起来实在太麻烦了,”李永生不动声色地回答,“烫杯洗茶什么的,比较费事,尤其是才倒进去的水,又要倒出来,太折腾了,我喜欢泡上一大壶茶,慢慢地喝。”
他的说辞,证明他对功夫茶,是有了解的,在柔然国,这样的人不多,但是对方连紫砂茶具都有,选的还是凤凰单枞,想必不会对此大惊小怪。
果不其然,百草生香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品茶,本身也是一种修行。”
“我是俗人,”李永生很无所谓地回答,“平日里诸事缠身,实在不习惯这功夫茶的喝法……没那时间,还是冲一大壶茶来得痛快。”
百草生香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心说这种明明懂得茶道的人,在自己面前,居然不附庸风雅,反倒理直气壮地自认低俗,却也是难得。
于是她的声音,越地轻柔了,“单枞也可以冲一大壶来喝的。”
“那就糟蹋了单枞,”李永生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它就应该是功夫茶的喝法,大壶冲泡,实在不伦不类,还不如喝清茶……我并非不喜欢单枞,实在是没时间去调弄,却又不想糟蹋。”
这话隐隐有点锋利,但是百草生香并不生气,而是轻声话,“阁下原本是雅人,何必自甘沦落为俗人?”
“没时间而已,”李永生还是很不以为然,“单枞原本是好东西,我无福享受罢了,一旦沉浸在这种享受中,会耽误很多事……还是大壶的清茶,味道不错,也合适我。”
百草生香有点不服气,“精专茶道,可以提升心境,你……实在有点可惜。”
“我并不认为可惜,”李永生摇摇头,“茶道一说,本来是图个逍遥自在,图一颗清静空灵的心,急吼吼地冲茶倒茶,未免着相了。”
百草生香默然,好半天才出声问,“还未请教阁下,是哪一家人?”
这话终究是要问的,她的地盘里,出现了一股极强的战力,下手还非常狠辣,做为地主,她不可能不追究根脚——对方若是拒绝回答,她甚至可以翻脸将人拿下。
别看柔然没有路引制度,但是追查来历不明的人,是哪个国家都会做的,尤其是这一帮人,还非常地危险。
然而,李永生偏偏不回答,他只是无所谓地笑一笑,“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也仅仅是无心闯入了百草家的地盘,没必要盘根问底。”
这话也算有理,但多少有点不给面子,百草生香对此表示不认同,“问清你们的来路,是我百草家必须做的,否则莫要怪我们行使地主的权力。”
她虽然非常不满,也流露出了威胁的意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并不让人生出反感之心。
“非常没有必要,”李永生摇摇头,很干脆地回答,“相信我,你打听清楚之后,会后悔的……真的,有这些心思,你倒不如琢磨一下,怎么能把天圣原的草场要回来。”
桌边负责冲茶的侍女,刚刚倒了一圈茶,闻言将紫砂壶往桌上一顿,冷着脸话,“阁下,我家执掌好说话,你得有个外客的本分!”
李永生看都不看她,端起一个小杯一饮而尽,然后长出一口气,“我不骗人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无论如何,不能遮掩语气中强大的自信。
百草生香也端起一个小杯,抬手掀起面纱的一角,一口将杯中茶水啜干,半晌沉默不语,仿佛是在回味余甘。
良久,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一摆手,身边的侍女就退了下去。
公孙未明却不退,不但不退,还端起一个小杯,也是一饮而尽。
百草生香沉默一阵,又看李永生一眼,轻声话,“你们……来自中土?”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无比,而且她的眼中,竟然隐含着一丝笑意。
李永生闻言,却是着着实实地吓了一大跳,“这个……大小姐莫要开玩笑,激将法不是这么用的。”
“这用得着激将吗?”百草生香竟然出了一声轻笑,一直以来,她可是不苟言笑的。
她看一眼李永生,又斜睥一眼公孙未明,声音却是越地低了,“若非来自中土,柔然怎么可能出得了如两位一般的风流人物?”
李永生沉默不语,半天才干咳一声,“咱不带这么夸奖人的。”
(更新到,召唤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