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李永生一阵之后,元十三按捺不住,索性直接发问了,“李大师,可曾问到了什么?”
“咳咳,”李永生干咳两声,正色发话,“烟霞观一向是远离红尘事务的。”
然后,他一指其中一具尸体,“不过……我猛然想起,此人似乎跟百粤冯家有点关系。”
“百粤冯家?”一名高阶司修眉头微微一皱,“小家族吧?”
“嗯,百年前全族荡舟出海了,”李永生不动声色地回答。
“原来是那个冯家,”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施毒夺取他人产业,却不慎毒杀了路过的百余名军校。”
这冯家在百粤,也就是个半隐世家族,体量还不如义安林家,倒是做了一件非常奇葩的事情,让他们在中土名声极响。
冯家为了夺取一户人家的产业,在对方的水井里下毒,不成想正好一队官兵路过,打起水来饮用,等冯家发现事情不妙之后,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仓促荡舟出海逃亡。
朝安局的人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当听说“荡舟出海”四个字,终于有人想起来了。
更有人后知后觉,“原来此人不姓马。”
李永生四下看一眼,“此人十余年前,曾经在巴蜀待了一段时间,有人有印象吗?”
众人齐齐无语……谁可能有印象呢?
倒是有人心里确定了:这哪里是李大师想起来的,分明是烟霞观告知的消息。
就在此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思佑,他一脸的讥讽之色,“李大师又有了新的消息?”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方始发话,“此人是百粤冯家的人,不是博灵的。”
“呵呵,”思佑冷笑一声,“我恰好也有了新消息,此人脚上的布袜,正是七幻城一家沈氏裁缝铺的物品。”
李永生冷哼一声,“冯真人在悟真之前,右肾曾经被摘除,你可敢跟我开膛对质?”
思佑闻言,明显地一愣,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开膛……对质?”
“该开膛就开膛吧,”元十三唯恐天下不乱,他嬉皮笑脸地发话,“如此大案耽搁不得,效率才是关键,无所谓破坏证物。”
“十三你闭嘴!”朝安局头领轻叱一声,“不要丢人现眼……咱朝安局不开膛,照样能检验,就是不知道刑捕部信得过信不过了。”
思佑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巧了,我也有检验的法子……”
“你有法子没用,”头领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刑捕部的法子,我们不认可,万一弄坏了内脏算谁的,你承担得起责任?”
思佑的脸色,顿时就发青了,纯粹是气得,“你们如此行事,如何能让人心服?”
“你算什么东西?”头领是彻底将脸拉了下来,“我朝安局行事,何须令你心服?”
元十三却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你想检验也可以啊,让刑捕部跟内廷商量,接了这个案子……你做得到吗?”
众多朝安局密谍哄笑了起来,此前思佑的嘴脸,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被打脸了,还是原汁原味地打了回去。
思佑气得脸色铁青,浑身也在发抖,偏偏是发作不得。
很快地,一名中阶司修拿了一个褐色的木盘过来,上面有七八颗银色的珠子在滚动。
他将木盘放置在冯真人的尸体上,打出了眼花缭乱的法诀,时不时还挪动一下木盘。
大家都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非常高深的鉴定术。
约莫用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人才站起身来,却已经是满头的大汗了,“右肾比较新,比左肾要新四十年以上。”
“噗”地一声,思佑喷出了一口鲜血,铁青着脸转身就走,一个字都没有说。
朝安局的头领冷哼一声,阴森森地发话,“你给我站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朝安局的场子,是秦淮画舫?”
思佑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地发话,“我是来猎赏的,没机会……不能走人吗?”
“不能!”头领冷冷地回答,“你已经看到我朝安局太多机密,接下来,你要暂居此处了。”
思佑愣了一愣,缓缓地发话,“你信不过我?”
“我朝安局信不过任何人,”头领傲然发话,“此前你一直错误诱导我们,现在,我们不得不很抱歉地告知你……你现在有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