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齐齐地愣在了那里,须臾,宁致远尖叫一声,“天家,您不能这么做啊……”
年轻天子冷冷地看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来,“闭嘴!”
他要压下去反对意见,那就不能给宁御马好脸色,当然,他不会为此而疏远对方。
宁致远顿时噤声,这厮虽然平日里目无余子胆大妄为,但是天家的话,他是半点不敢打折扣。
“天家,不必如此,”第二个出声的是坤帅,她长了一张白皙富态的脸,保养得还极好,乍一看就似一个中年贵妇,实在不像是南征北战的女军人,还是中土国唯一的女性大帅。
但是现在她雍容的面容上,是满满的坚定之色,“无非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我会无恙,西疆亦无恙!”
“此事我已经决定了,”年轻天子笑着回答,“大司马当然会无恙,等你凯旋归来之日,我当远出三舍相迎!”
坤帅愣了一愣,看着这张过于年轻的脸,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坚持。
事实上,大司马做为军方最高的首脑,从来都不会坚定地反对战事,也很少反驳天家在开战方面的诉求,反驳这种事的,通常是孟辅仲辅。
可是孟辅仲辅的本意,就是主战西线,兼顾东线,这时候,就算孟辅已经改变了一些主意,也不会出面反对。
这时候,倒是魏岳跳了出来,他大声呼喊,“天家,您不能受奸人蒙蔽,一时冲动,将自身置于险地!”
年轻天子淡淡地看他一眼,“我虽然年轻,但是很少冲动,你放心,我比你更爱惜自己的生命,再说了,此刻众正盈朝,何来奸人一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心里暗暗补充一句——不算孟辅仲辅的话,确实奸人不多。
魏岳还是不依不饶,他大声叫着,“天家,他们就是欺你年轻气盛,说什么民心大义,其实都是糊弄人的,想诓得你头脑发热……有些人啊,都不让自己的儿子从军!”
仲辅的嘴角抽动一下,也厉声发话,“姓魏的,我讲的民心大义,那都是天道规则,欺君从来是内廷的传统,我内阁不敢冒领!”
就连离帅都出声相劝,“天家,此事一定要慎重,若是一旦东线不顺,反王又不可能仓促获得民心支持,西疆若是再有失,中土就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天家,那时您就是肇祸者。”
少年天子不以为然地笑一笑,看一眼坤帅,“西疆会有失吗?”
“不会!”坤帅摇摇头,很坚定地回答,“西线主攻,可以便宜行事的话,我要考虑的,是打到哪里才算结束!”
离帅闻言,狠狠地瞪她一眼,少说两句会死吗?
“坤帅这么有信心,我找不到理由没有信心,”年轻天子笑着一摊手,“至于说我的安危……不是有离帅你在吗?你对自己没信心?”
“我……我已经老了,死不足惜,”离帅的眼睛有些发红,“但是天家,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身系整个中土国运,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的。”
“没点意气,还能叫年轻人吗?”年轻天子放声大笑,“这好像是李永生说的吧……我要民心,也要社稷,没有民心哪里来的社稷?你们老帅都肯冒险,我难道差吗?”
李清明苦恼地挠一挠头,完蛋,天家还是被人忽悠了。
“其实我想得很明白,”年轻天子正色发话,“如果不是担心京城骚乱,我都有心御驾亲征,现在,固守京城还要提心吊胆的话,倒不如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事实上,除了孟辅和仲辅,基本上没有人能强行改变他的主意。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宗正院族老发话了,他一脸欣慰地表示,“天家为了大义民心,勇于承担责任,我心甚慰,不过……也要注意不要冒进的好。”
按道理说,宗正院负责的是皇族事务,根本没资格对这种军国大事发言。
然而,要跟异国开战了,无论如何,这也是中土国最顶尖的大事,宗正院可以不表态,但是有资格了解一下动向,这时候列席旁听,也是刷一下存在感。
不过他的发言,令宁致远大怒,你闭嘴不说话就挺好,这时候忽悠天家,是什么意思?
他气血一上头,就顾不得那许多了,于是当场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泪流满面地大喊,“天家,您三思啊,此事可以从长计议的。”
年轻的天子微微一皱眉头,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不喜欢宁致远了,我都说了“我意已决”,也警告过你了,你还跳出来作甚?
于是他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发话,“君前失仪,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
(月票掉得太狠了,这月没双倍,有月票的就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