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书生淡淡地回答,“能做了天家的,有几个简单的?此事不仅仅是影响战局,也会影响到皇权和相权的争夺,天子这番冒险,若是真能成功,此后内阁再也无法掣肘。”
众人闻言嘿然不语,哪怕是光宗和先皇时期,军权和相权争夺得也很激烈。
天家希望万事尽在掌握中,但是朝臣们却希望,天下的事情,还是我们读书人来管理,没错,天下是你们赵家的,不过天家安心做个吉祥物就好了。
年轻天子就深受朝臣的掣肘,换了先皇时期,军役部的具体战略布置,何须经过内阁商讨?这压根儿就是欺负天家年少,内阁要行使“监护人”的权力。
李永生听得就笑,谨慎是好的,但是万事不可过头,呼延书生居然成了阴谋论者?
赵欣欣不喜欢呼延书生的论调,见他发笑,就出声发问,“你也这么认为吗?”
李永生其实对天家的决断不置可否,不过想一想之后,他还是摇摇头,“书生准证猜的,可能是实情,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天家目前还保有年轻人的心态……我认为这是好事。”
紫嫣准证侧头看过来,“年轻心态……这个好吗?多是说人不稳重吧?”
中土国的传统认知里,还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那一套,年轻并不值得夸耀。
李永生笑一笑,“我曾看到过这么一篇文章,《少年中土说》……”
《少年中国说》出自梁启超,李永生对作者的一系列行为,并没有多少赞同,但是独独对这一篇文章,他的评价不低。
与少年相对的是“老迈”,人老了会守旧,朝代老了会腐朽,这是客观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越来越健全的制度,只会扼杀更多的想象力,不遗余力地维护既得利益团体。
所以,他将《少年中国说》的大致内容说一遍。
最后他强调,“少年人会犯错,这是他们的特权,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改正错误,但是少年人的冲劲和血性,只会体现在那个时期,一旦失去了,永远不会回来……”
赵欣欣眨巴一下眼睛,“这《少年中土说》,你是在哪儿看的?”
李永生心中微微一震,脸上却笑容依旧,“我也忘了是在哪儿看的,当时就是觉得,这观点很是新颖,不落俗套,而且很有些道理。”
丁青瑶点点头,“没错,其中蕴含了大道至理,别的不说,只说这中土的王朝兴替,岂不是正符合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
经主不愧是经主,随便就说到点子上了。
呼延书生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冲李永生一拱手,笑着发话,“李大师的见地,果然不同凡响,我却是有点落于窠臼,思维方式有些老迈了。”
公孙不器也笑着点点头,“与李大师沟通,每每能有意外的收获,令人惊喜连连。”
众人又说了几句,还是赵欣欣出声发问,“永生,咱们能帮天家做一些什么?”
很显然,少年天子的选择,不但获得了民心,也得到了很多修者的认可赵家人的内战有啥意思?跟外国人对着干,那才算好汉。
甚至雷谷这帮桀骜之辈,眼中一向没朝廷的,竟然也因此对天家也生出了点好感。
赵欣欣深明这些修者的性格,所以不加掩饰地问出来,根本不在意“不得干涉红尘事”之类的说法。
李永生微微一笑,说良心话,连他自己都有点佩服此人的魄力,“不要说帮他这种话……在道宫这是忌讳,你若真想帮他,可以去找英王借兵。”
“借兵?”赵欣欣听得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道宫想要插手正面战场,实在力有不逮,但是英王执掌的,是精锐的东北边军和屯田军,连伊万人都能死磕,打新月人当然也不会含糊。
“我可以陪九公主一行,”公孙不器很干脆地发话,“来回数千里,一日一夜足矣。”
成就了真君,这口气就是不一样了。
众人兴致都很高,觉得这年轻天子虽然在内战上打得束手束脚,不成个体统,但是对外的态度上,还是很符合大家的心意的。
就连紫嫣都厨都表示,赵欣欣你虽然入了道宫,但是红尘有未了之事,宫中也不欲过多干预反正你别太过分就行了。
公孙不器当即就起身,裹着赵欣欣,直接奔着北方去了。
他们去得快,回来得也快,第二天傍晚,两人就回来了。
不过看上去,两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公孙不器有些疲倦和懒散,赵欣欣却是阴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