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恬又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见景熠没有回短信,就收拾起心情进了病房。
oddhalvorsen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就看都了坐在床边的女儿。他一直认为会在寂寞中了此残生,如今却来了个180°大反转,真得感谢肝脏上增生出来的那个包块。
“我梦见你母亲了,和她说了好一阵话。”他回味似的说着,握住了褚恬的手。
褚恬任由他拉着,含笑问,“是吗?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嗯……我告诉她会为了我们的女儿珍惜生命,做个听话的病人。”oddhalvorsen平静的说道。他知道刚才她是去拿检查报告了,医生想必已经做出判断了。
褚恬微怔了一下,点头道,“医生建议你尽快手术。”
“ok。”oddhalvorsen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能手术证明他还有救,真是个好消息。
褚恬欣慰的笑了,鼓励的回握住他的手,又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这几天要好好吃饭睡觉,不要画画了。”
oddhalvorsen颔首应下,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加油打气。手术这关必须要过,他还想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等到抱孙的一天。
在等待手术的一周时间里,褚恬使出了浑身解数,变着方儿的给父亲做营养的吃食。oddhalvorsen胖了1公斤,她却瘦了许多。褚怀瑜看着她每天起早贪黑,心疼的不得了。可他的规劝没起任何作用,褚恬依旧我行我素。
手术当天,oddhalvorsen接受了最后一次检查后,护士就进来做术前准备。褚恬又去了一次医生办公室,絮絮叨叨问了许多有关手术风险的问题,直到临近手术时间才回到病房。
oddhalvorsen已经躺在推床上了,他穿着病号服,神色很平静。他伸手拉住女儿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去往手术中心的路程并不远,褚恬却觉得很长。她一直握着父亲的手不愿松开,心里两个声音在交织着。她一面想路程短些,一面又想长些。她想让父亲好起来,又害怕手术中出现什么意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我进去了。”直到来到手术中心门前,oddhalvorsen才出声说道,又用请求的眼神看着褚怀瑜。
褚怀瑜拍了拍褚恬的背,安慰道,“好了,交给医生吧。”
褚恬抬头看了一眼大门,还是紧握着父亲的手没有松开。她仔细的将他的脸端详了个遍,压下负面情绪,鼓励道,“加油。”
oddhalvorsen颔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去睡一觉,papa很快回来。”
双开玻璃门打开,褚恬看着父亲被推进去,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他能否活下去就看这一搏了,她还要好多话想跟他说,还有很多事想和他一起做,他一定要挺过去。
褚怀瑜把紧张到不行的外甥女搂进怀里,不停摩挲着她纤细的胳膊。他能充分理解她现在的感受,饶是医生多次表示手术成功率很高,但一刻不得到好消息,她就无法真正放松。
“小舅舅,我想在这里等。”良久,褚恬才抬起头,看着褚怀瑜表情不明的脸请求道。
“去那边坐下。”褚怀瑜并没有反驳她的意思,扶她坐到了墙边的休息椅上。
“呼……”褚恬长长的吐了口气,朝他挤出了一丝感激的笑意,“小舅舅,谢谢你。”
“你啊。”褚怀瑜嗔怪着,上手掐了一把她消瘦了一圈的小脸,调侃道,“要是我以后病了,你会不会也这么用心照顾我?”
“不许胡说!”褚恬立刻捂住了他的嘴,眉头也蹙得紧紧的。
“呵呵……”褚怀瑜被她严肃到不行的样子逗笑了,揉着她的发顶,宠溺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不过为了我的vannie,小舅舅一定努力活成老妖怪。”
“噗嗤……”褚恬瞬间被逗笑了,她搂住他的脖颈,撒娇说,“小舅舅最好了,我爱你。”
褚怀瑜满足的轻叹了一声,瞄着手术中心的大门,也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声加油。oddhalvorsen欠褚恬的实在太多了,他必须活下去,好好补偿她才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褚恬镇定了没一会,又开始紧张了。她攥着手机不停摩挲着,也不愿喝水吃东西。
褚怀瑜实在拿她的倔脾气没辙,又看着她握着手机不撒手,心里有了猜想,“景熠真的不来?”
褚恬压住右耳畔的头发,悻悻的摇头,“他正跟着商务部的代表团在会谈,忙不过来。”
“啧。”褚怀瑜不耐的哼了一声,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安慰,“我陪你也一样,别那么紧张,相信医生。”
“嗯。”褚恬敷衍的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虽然她理解景熠因为工作而无暇分身,但她现在真的好想他。如果他在这里,她应该能感觉安心些。
景熠冲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伦敦当地晚间了。他走的很快,连大衣扣子都顾不上扣。他本来算好了时间能赶上手术,却被b市突降的大雪杀了个错手不及。航空管制持续了4个多小时,雪停之后才解除。就算他一路催促机长,也于事无补。
刚刚从餐厅打包晚餐回来的褚怀瑜看到走廊那头疾步而来的男人,意外的顿住了脚步。
景熠扫了他一眼,没有打招呼,直接推开了病房门。室内光线柔和,褚恬正坐在病床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床上的病人。
褚怀瑜跟着进去,见景熠站在门边呼吸还有些急促的样子,不觉勾起嘴角笑了。他放下托盘,走到床边拍了拍褚恬的肩。
抬头的瞬间,褚恬惊讶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景熠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正眸色深沉的看着她,让她的心跳没来由的漏了拍。
景熠脱下大衣,这才抬脚走了床边,“怎么样?”
他的声音伴随着微微的杂音在褚恬耳朵里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手术很成功,只是麻醉还没过。”
景熠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他看了看正在沉睡的oddhalvorsen,还是忍不住伸手轻碰了一下褚恬的小脸,“我来晚了。”
他的手套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意,却让褚恬心头阵阵发热。她紧紧握住他正要放下去的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景熠回握住她微微颤抖小手,心疼的蹙起了眉。她瘦了,眼底也青青的,这副累极了的样子让他愧疚到不行。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是他失职了。
“不是说走不开吗?会谈结束了?”褚恬探头朝门口看了看,项正飞没有来。
“交给alce了。”景熠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转头问褚怀瑜,“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康复?”
“起码要再住两周,后面还有辅助放疗。”褚怀瑜答道,将牛奶递给了褚恬。
景熠一听就不满的蹙起了眉,他环顾一圈,冷声问,“护工呢?”
“一会儿就来了,你在路上吃饭了吗?”褚恬见他冷着脸,赶忙换话题。
景熠看着她手里的纸杯子,越发不耐了,拉下脸训道,“你只关心别人吃没吃饭,自己呢?”他就是知道褚怀瑜不靠谱,说什么好好照顾,只要褚恬撒个娇,他就心软的由着她胡来。
褚恬不自然的避开他凌厉的视线,闷头喝了两口牛奶。
“你跟景熠先回去吧,我替你守着。”褚怀瑜也自知失职,忙劝道。
褚恬固执的摇头,她想等到父亲醒来再走,不然回去了也休息不好。
褚怀瑜无奈耸肩,看着景熠阴郁的脸色,讪讪的一笑。看吧,他不是不想劝,实在是对方太顽固了。
“等他醒了就走。”景熠松口了,又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杯子,示意褚恬再喝点。
oddhalvorsen悠悠转醒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是褚恬喜极而泣的样子。他用力呼吸了口气,浅浅的笑了。
“感觉怎么样啊?伤口疼不疼?”褚恬抹了一把眼泪,比划着手语慢慢的问。他苏醒的比预定时间晚,医生说是术后虚弱导致的,让她担心的不得了。
oddhalvorsen动了动嘴唇,却没力气说话,只是摇头。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痛,满眼满心都是她关切又心疼的样子。活着真好,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体会到的。
看到他醒来,景熠和褚怀瑜也同时松了口气,相互交换了个大石落定的眼神。难关终于过去了,褚恬这下可以放心了。
“小舅舅,你快叫医生来看看。”褚恬见父亲眼神飘忽,也不说话,心又提了起来。
褚怀瑜按下呼叫器,上前观察了一下oddhalvorsen的脸色,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刚做了手术的人都有点反应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