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界，东胜神州、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分布四方。封神战后，三界立天庭，居天界。时日长久，天庭腐朽。各地群妖肆虐，有人族小国供奉妖魔，充当伪神。有修行宗门驱使妖魔作乱，只为香火供奉。更有大妖，席卷一地，号称大圣，与天地齐。
群姚肆虐，割据为王，武器丹药消耗无数。有天官战将，做起武器和丹药买卖。天庭群臣参与，获利无数。
天河水军在西贺牛州兴建天港，设立巡天军舰，频繁插手军火事务。缴获走私兵器丹药无数，天庭群臣激愤。
天港建成，依托天港后勤，天河水军调动二十万精锐孤军发起对西牛贺州妖族聚居地的进攻。早有准备的九大妖王统领百万妖众布开阵型正面迎击。
天上地下数不清的眼睛都在等着天蓬元帅闹笑话。
然而，正当此时，妖军丹药武器供应断绝，顿时陷于慌乱之中。
断绝了最重要的后勤供应，在对峙了一个月后，九大妖王连夜出逃，妖军溃败，天河水军不战而胜一举肃清西牛贺州。妖族死伤惨重，哀嚎遍野。
然而，迎接伟大胜利的并不是盛大的庆典，天庭之中对天蓬的非议越发严重。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半年后，太白金星第一次率众仙在灵霄宝殿上提起了天蓬月树花蕾的问题，弹劾天蓬，玉帝急召天蓬觐见。
消息传到了广寒宫，霓裳呆呆地坐在院落里泪珠一滴滴下坠，湿透了的手绢被拧了又拧。
“天蓬，为什么要那么傻……”
她忍不住抽泣。
百万里之外，千将送别，天蓬立在舰首。
庞大的方阵铮铮铠甲巍巍如山，森森兵刃银光闪烁，走过他的面前。身后，浪花利剑大旗迎风招展。
千年的时间，无数心血，封神榜上无名的他，终将这支原本戍卫内河的部队，打造成了天庭第一劲旅，天庭之矛。
军阵内，悲凉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所有人都知道，元帅这一去，便是不死，也再不是他们的天蓬元帅了。
天蓬含着笑，欣慰地看完最后一个军阵，转身走在甲板上，检阅他一手带起的精锐天将。
天蓬身后天将组成的军列中隐隐传出抽泣声。渐渐地，那抽泣声蔓延到了士兵的军阵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是天庭战将，更是流血不流泪。所有人都攥紧了拳头，拼了命忍着。
“哭吧，没事。”天蓬淡淡道。
在这一刻，哭泣并不意味着软弱。一时间，恸哭之声惊天动地，这支驰骋三界的银甲劲旅在刹那间崩溃。
一生为天庭征战四方，捉妖，到头来没能死在妖怪手里，却要死在天庭吗？
队列中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元帅，别去了，我们反了吧！”
“我们是天河水军！天蓬元帅的天河水军！”
天蓬的嘴角微微抽动，抿着唇，低下头，又抬起，反复几次，才眨巴着红透了的眼，微微哽咽道：“这话，只此一次，若再让我听见，定斩不饶。”
可还能有下一次吗？
一个个彪型大汉，铮铮铁甲，就这么在他的面前绝望地恸哭。
天蓬向前走动，拍着一名天将的肩，一面帮他整着衣冠铠甲，一面淡淡道：“如果上面派了新的元帅……也一定要服从新元帅的命令，不可妄为。”
这是最后一道命令了吧……
已经泣不成声的天将用尽所有的力量，一拳重重打在自己的胸甲上，单膝跪下，吼道：“末将遵命！万死不辞！”低垂的脸，眼泪一滴滴从鼻尖滴落，身躯不住颤抖。
仰起头，天蓬高喊道：“你们也一样！”
“谨遵元帅之命！万死不辞！”一排排的军列下跪，如同沙滩上退去的潮水，伴随着排山倒海的呼喊声。
望着遍地的银甲，天蓬欣慰地笑了，高声喊道：“这才是我天蓬带出来的天河水军！”
战舰擂起了战鼓，送别。
天边夕阳如血，就如同他接过元帅任状的那一日。千年了，他终究是没有辜负。
可，他，真的累了。
......
“听说月树上的花蕾已经开了。”
“灵霄宝殿上已经有九十五位仙家到场了。”
“不只吧，听说还有三十七位戍守将帅未到场的也上了折子附议。”
“就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吗？”
“没有。”
“那天蓬元帅怎么办？”
“不知道……估计，就算不死，该也是保不住元帅之位了吧。”
“真是可惜了。”
天庭内议论纷纷。
广寒宫内
“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要那么傻……”
霓裳反复念着这句话，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
霓裳的手紧紧握着一块没有任何雕纹的朴素玉石。那是第一次见面，他送给她的。
千年了，他不知道，她一直留着。
那时候他还只是凡间军伍的一员新兵，而她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歌姬，一曲唱罢，他挤进后台，红着脸，唯唯诺诺地说：“你的歌唱得真好听，这个……是我的家传之宝，我只有这个了，送给你，当是定情信物。”
他说要立功得了奖赏，娶她。所有人都笑了，连她也笑了，只当是戏言。
此后，他转战各地，奋勇杀敌。
封神之战，九死一生，立下战功，可他终究不是二教的门徒没有名师，封神榜上不会有他的名字。
而她却因为歌声舞技出众，被赐予了仙丹飞升成了天庭歌姬。
她离开凡间那天，他泣不成声。“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等我！”他发了誓。
她一样以为只是戏言。
可他真的来了。
一别五十年，天庭不过五十日，他力战群妖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封神之战后破格飞升的第一批人，成了天庭一员小将。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神仙不可以沾染红尘。
蟠桃会，她一舞倾城，他却连个座位都没有，只能佯装巡逻站在门外偷偷地看，却看得痴了。
事后，他偷偷地说：“总有一天，你跳舞，我要坐着看。”
她甜甜地笑了，一颗心从未有过地温暖。
“怎么？你不信？”
“不，我信。只要你说的我都信。”那一刻，她真的心动了，月树上悄悄长出了一颗新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