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森林,照的森林犹如白夜。恍惚之中,韩月好像看到一位绝美的女子,这位女子像是踩着月光前来,莲步生尘。象牙白的肤色在月光的映衬下,闪耀着柔和白光,嘴唇则像是着了火一般,鲜艳欲滴。
“真有意思!”她忽然笑了,声音仿佛天籁一般。
真是惊艳啊,韩月的意识在沉入黑暗前如是想着。
女子安静地端详着韩月,他的脸上沾满黑色的泥土,东一块西一块,然而却挡不住韩月白皙的肤色。他的睫毛很长,即便的昏迷中,也似乎忍受着无尽的痛苦一样颤动着。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女子笑意更浓了。
韩月的手指修长有力,此刻仍然有力地握住双刃。
双刃吸引住了女子的兴趣,她手一探,两把剑就被握在手里把玩。
短刃“拂晓”,长约两尺,剑身薄如禅意,略带透明,隐隐有微光透出。长剑“降夜”,全身黝黑如墨,剑脊厚重,女子略微试试手,竟犹如风声呜咽起来。
试过双剑之后,女子对韩月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她仔细打量着少年,在少年的额前找到了一个淡淡的半月形的伤痕。
“原来是那家伙的儿子。”女子自言自语道。“高阶影剑士,双手刃,藏剑术,快速恢复,怎么看都不是和你一个传承啊。”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恍惚的人影,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表情也蒙上了一层白纱,像是追忆,又像是缅怀。
“哎。”女子叹了一口气,这使得她显现出真实的一面。
她细心地将双刃放在韩月身边,然后拿出一娟手帕,将韩月的脸擦干净。
韩月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皱着鼻子四周嗅了一下,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香风让他感到很舒服,像是陷入了温暖的被窝中,周身暖洋洋的。
“算你又欠我一次了。”女子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韩月还是她脑海的人影?
“你就安心的休息一会吧。”她转身进入浓密的森林。
韩月翻了个身,沉沉地睡过去。
一众黑袍在森林里聚集在一块,首领原地踱着步。森林像是被一条无形的边界分开,首领就是沿着这条线徘徊,但是始终没有逾越一步。
“该死的。”首领漫骂着,过了这条线,就是那位“大人”的领地了。这位“大人”是个大麻烦,纵然他带着一队精锐,也不敢擅闯她的领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猎物蒙头进入了这片领地。三位先进去的黑袍行踪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首领作为一个高阶秘术师,一身法力神通,却探测不到这边森林的任何消息。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首领想到了他的主人,想到了主人通天的手段,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假如这次的任务出现任何纰漏,他的主人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生不如死。
相比主人,这里的危险似乎显得有点可爱了。
首领心想:“这些手下全是我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精锐,不是全无反抗之力,哪怕真的不敌,我作为高阶秘术师,也有八成的把握逃出来。手下死了可以培养,但是,这次任务完不成,那就不是一死了之能够解决的了!”
想到这里首领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望向韩月逃离的方向,下定了决心,久久不敢迈出的一脚终于落下来。
不远处的高空中,女子赤脚点在一个大树的树尖上打量着他们,她似乎如此单薄,飘逸的长裙不断随着微风飘来飘去。她站的如此随意,只要有人抬头看上一眼,便能够轻松的看到女子。
单是没有一位黑袍察觉到女子的存在,进入森林之后,首领的感知域就被一点一点的压缩,最后只到两百步不到。其余的黑袍更难受,连视觉都被大大降低。明明月光还是很皎洁,但是连身边的景物都模糊看不清楚。
黑袍们一言不发,鱼贯前进,他们保持着紧密的阵型,最外围四个,中间三个,还有一个护在首领身边,人人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这片森林有着难以言喻的诡异,不过首领对韩月的锁定却没有被削弱多少,在多次尝过韩月的鲜血之后,首领和韩月之间已经建立的一层血之枷锁。这个追踪术非常隐蔽也非常牢靠,想要破除,除非高出首领两三阶,不然全无可能。
而首领本身已是高阶秘术师,比他还高两三阶?怕是站在世界力量体系顶端的十二星君,也要费一番手脚。
首领感觉到他们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韩月,但是越进入森林,他的感知能力被压制的越低,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五十步。
“快追到他了,杀完走人,兴许还不会惊动那位大人。”黑袍首领如是想着。
韩月悠悠然醒来,他立马一个躬身,翻滚到一边,看到他的双刃安静完好的躺在地上,韩月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是谁?”韩月仍然记得那张倾城的脸,那一点朱唇,像是红墨水滴进水洼。不一会,整个意识都已经被红色占据。
这个梦幻一样的女子像是从虚无中来,又回到虚无之中,韩月举目四望,哪里还有半点她的踪迹。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这片森林像是有生命一样,不断地呼唤着韩月。韩月走头无路,便一头扎进这片森林里。
不过这片森林的诡异程度仍然超乎韩月的想象,他的视觉被压制在一个极低的水准上,肉眼看不清多远。背后那阵隐隐的刺痛又传来,比上一次强烈多了。
韩月苦恼的笑起来,乘着自己昏迷,黑袍们已经追上来了。
他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但是他已经感受不到右半边的腹部。看来小腹上的一剑已经截断了他的神经。他的恢复能力再强,这么重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很难恢复过来。
韩月翻开黑袍的尸体,其中有一位竟然是女性,年龄不过二十,看上去还很清秀,三刀已经让她死的不能够再死了,好在拂晓短刃轻且薄,她的伤口根本没有血液流出来,死的还不算难看。
不过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是她死,倒在地上的就是韩月了。
面无表情的在她身上摸索了一番,韩月最后找到一支手弩,顺带三只弩箭,这种手弩小巧精致,依附在臂甲上,近距离攒射很难躲开。刚刚的战斗之中,要不是韩月拥有无以伦比的丰富经验,恐怕就要吃个大亏。
韩月将整个臂甲都卸下来,装备在自己身上,除此之外,还有护心镜一枚,其他的,韩月已用不上。
做完这一切,韩月背靠一个古树,将降夜剑插在自己脚下,柱剑而立。他索性闭上双眼开始冥想,尽可能的恢复体力。
韩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充满决绝!
该来的,已经来了!
韩月拄剑而立,微风吹拂,他额前的发梢轻轻舞动。
距离最近的两名黑袍已经加速冲上来,披风喇喇作响,为首一人细剑已经几乎刺到韩月脸上,韩月深吸一口气,身体后仰惊险地躲过这一刺,细剑上吞吐的剑气割破了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线。
时机没到!韩月握住降夜的手依然沉稳有力。
第二名黑袍人未至,剑先至,向韩月大腿刺去。韩月右腿后撤一步,又是间不容发的躲过去。第一名黑袍已经收回力道,向下劈砍,韩月一个矮身,用肩撞开他。
还没有到时机,少年的握手已经开始用力。
两发弩箭从远处射过来,韩月躲闪不及,被一只剑擦过肩部,伤口处彪出一道血痕。
还没到时机,少年拄剑的手指关节已经开始泛白。
这个时候,周围仿佛响起了一阵呢喃,像是风吹过山谷,像是远处行人的窃窃私语,它甫一响起,便掩盖住了周围一切风声,在少年的脑子里不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