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灯红酒绿的气氛下,有一个非常不和谐的角落,一个身着鲜红长裙的老女人安静的躲在阴影中,她的老脸上皱纹沟壑交错,跳跃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显得异常狰狞。
这个老女人便是郝汉口中的巫女。
巫女死死的盯着若尘,双眼通红,像是要喷出火来。干枯的双手捏成拳头,长的有些过分的指甲戳到肉里都不自知。在她的眼中,若尘身上带着仙力像是黑夜中的强光一样,她望上一眼双眼就被刺得生疼。
“灾星!那是灾星!大家不要被她骗了,这个灾星会将整个村子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巫女尖声惊叫起来,她的声音非常尖锐,人们纷纷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原本喧闹的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二百多双眼睛向巫女望过来。
郝汉面有不悦,沉声说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两位英雄可是救了整个村子的英雄,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巫女冷哼一声,说:“郝汉酋长,你的眼睛瞎了么?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两个诸侯人身上的不详气息么!”
郝汉说:“什么不详气息?”
巫女说:“这些事情跟你说也是白说,你这个老大粗怎么可能理解,不过我已经宣布这两个诸侯人是灾星,请您下令将他们逐出村子。”
郝汉显然愤怒到极点,手中的酒杯被捏的咔咔作响,他说:“平日里我对你很尊敬,但是你也别得寸进尺,什么灾星不灾星的,我们昆卡部族没有将救命恩人赶出去的传统。”
巫女说:“好!好!你这个举动我会解读为对山神的不敬。”
坐在一边的郝荣青看不下去了,他用力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我一开始也是认为这两个诸侯人是灾星,想要把他们赶出队伍。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如果我把他们赶走的话,昆卡部族所有的战士都会死在披甲战熊的爪牙下,到时候,昆卡部族还有明天么。你这么说,便是对整个村子的不敬!”
巫女轻蔑的说:“郝荣青,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和我说话。请你记住你的身份,不过是酋长的儿子而已!能和我说话的只有酋长!”
郝汉说:“郝荣青的意愿,便是我的意愿!”
巫女说:“郝汉,就算不惜与山神对抗,你都要庇护这两个诸侯人?”
郝汉说:“我们昆卡部族对于山神从来都是心存敬畏,没有一刻胆敢逾越。但是现在我有一个问题,你的话就代表着山神的意志么?”
巫女却张狂的笑起来,说:“好一个郝汉酋长,难道你忘记了二十年前山神是如何帮助昆卡部族度过难关的?你说这些话,若是被山神听过去了,昆卡部族的历史就会到此为止!”
郝汉说:“我们对山神的敬重从来没有减弱,每年的进贡都是足质足量的完成,你还想要怎么样?”
巫女说:“我想要的很简单,将这两个诸侯人赶出去。”
郝汉说:“不可能!就算这个酋长当不成,我都要将他们留下来!”
巫女说:“你这是自寻死路!”
郝汉说:“自寻死路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如果像你所说的一样对待救命恩人,那么昆卡一族还有何脸面在这片山林中生存。你不过是山神的传音者,我不相信山神会给予他的子民如此恶毒的命令!你走吧,我们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昆卡部族的族人们都拍着桌子迎合着。
巫女是山神的代言人,借助这个身份她从族人中捞了不少好处,就算他们饿着肚子也要将每天的进贡补齐。族人们早就敢怒不敢言,现在有郝汉酋长为他们撑腰,昔日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快滚吧,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我看你才是该滚出村子的人!”
“你才是昆卡部族的灾星,你一天不走,我们一天便吃不饱饭!”
巫女显然被气的不清,她阴冷的目光从每一位族人身上扫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疯了!你们都疯了!我们等着瞧,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郝汉说:“昆卡族人从不后悔!”
巫女不再搭话,甩袖而去。“嘭”的一声,将大厅的们甩开。
韩月小心的问:“郝汉酋长,这个真的没事么?”
郝汉爽朗一笑说:“一个巫女而已,能有什么事。平日里神棍惯了,她这么说不过是看着今年的收成比往年要多的多,想要多敲诈一点而已,好了不说了,我们喝酒!”
大厅中又恢复了喧闹,没有人将这一个不愉快的插曲放在心上。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脸上,韩月被这阳光照醒,他用手挡住阳光,双眼中还有一些迷糊。
这个时候他还宿醉未醒,脑袋疼的几乎快要裂开。不过多年沙场的历练他立刻恢复了清明,双眼警惕的观察的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件简朴的木屋,他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韩月这才想起来发生的事情,原来他昨晚上喝的太多了,每一个昆卡族人都上来敬酒,说着感谢的话。
韩月因为自身的职责的缘故,平日里几乎不饮酒,不过昆卡族人的热情实在太高,韩月这么推脱都推脱不掉,不知不觉间便喝醉了不省人事。最后还是郝荣青驾着他离开大厅,给他安排了一个干净的屋子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喝酒啊,韩月有些意兴阑珊的想着。韩月很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感觉,他从一开始加入寒月营便坚信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从来没有一刻完全丧失了警惕性。
失去了警惕性,这代表着完全失去了主动权,若是在战场之上,这么长时间的昏迷足够死上一万次了。
韩月试着动了一下身体,感到四肢酸痛无比,动一下都要费好大劲,这是饮酒过多的后遗症。不过韩月却发现自己左边身体完全动不了,他疑惑的看了一下,原来若尘正趴在她身上睡觉,四肢向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抱着他。
若尘这小妮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嘴角上扬着,口水止不住地从嘴角流下来,韩月稍微动了一下,发现完全摆脱不了,索性躺着不动,生怕吵醒了若尘。
早晨的阳光总是安逸而温馨的,虽然外面寒风刺骨,不过木屋里却暖洋洋的,像是慵懒的梦一样。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韩月现在不能动弹,反而有时间将思路理一理了。抚风城他没有可能回去了,为了将若尘从险境中带出来,他不惜以叛徒的身份离开了抚风城。现在而言,韩月就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可是若尘,她不可能永远跟着自己居无定所,既然答应了李师师,韩月就要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想来想去,也只有将若尘送回辰月教这条路了。若尘是宫崎骏和李师师唯一的女儿,辰月教才是她永远的归宿。可是现在两位星君大人已经陨落,辰月教必然群龙无首,若是贸然将她送回去,不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若尘不过才是十岁啊,凭什么顺利接管辰月教?
想到这里韩月不禁有些头痛起来,当初作出决定时不过是热血上脑而已,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难比登天。
若尘也悠悠的醒了过来,她揉着惺忪的双眼说:“韩月哥哥,你已经醒了啊。”
韩月说:“我早就醒了,不过为了不打扰你睡觉,我才没有动。”
若尘笑了起来,脸上两个小酒窝显得非常可爱,她说:“果然还是韩月哥哥对我最好了。”
韩月说:“当然,就算人间界所有人都死光了,我都会一直照顾你到永远。”
若尘更加用力的挽着韩月的臂弯,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若尘的睫毛都显着淡淡的金色。
韩月问道:“你想回辰月教么?”
若尘说:“想啊,当然想,刚刚做梦的时候我还梦到自己回家了呢,在后山的树林上我养了一只松鼠,叫嘟嘟,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呢?我刚刚再和他一起玩耍呢。不过我好久都没有回去了。不知道嘟嘟最近有没有饿瘦。”
若尘说着说着语气变的哀伤起来,她说:“可是父亲和母亲大人不能够陪我一起回去。韩月哥哥,你说他们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