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年眼珠子艰难地动了一下说：“你懂什么，不过井底之蛙而已！”

刘谦若眉毛都在轻微颤动，显然是怒道极点，他说：“我至少知道，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两位星君大人赐予的，就算为了他们拼却这条性命，我也要将辰月教完好无损地交到若尘手中。”

管仲年说：“这就是你认为的大义吗？尊敬的……刘谦若老师？”

刘谦若一甩衣袖，说：“不要叫我老师，自从你背叛星君大人之时，我就没有你这个徒弟。”

管仲年干枯地笑起来，肩头一耸一耸地说：“我的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原来到现在为止你都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从来没有为两位星君大人考虑过。”

刘谦若说：“你没有资格说这些，难道你这么做就是站在两位星君大人的立场上吗？连他们唯一的女儿都要亲手送上黄泉？”

管仲年说：“刘谦若老师，你真的以为两位星君大人的想法是将辰月教永世流传下去吗！你太愚蠢了！”管仲年激动起来，说：“我从来没有失去过我的衷心，但是我的衷心只对于李师师大人一个人！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是一个孤儿，靠在垃圾场中捡吃的维持生命，李师师大人发现了我，将我带了回来。若是没有李师师大人，我恐怕连第一个冬天都熬不过去！那一年，我六岁，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此生定不负李师师大人！”

刘谦若说：“那你为何还要执意如此，若尘可是李师师大人最疼爱的女儿。”

管仲年说：“李师师大人原本是九幽冥界的秽物，你以为她会留恋人间界所谓的荣华富贵？你错了，错的离谱！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总是以自以为是的大义麻痹自己，蒙住自己的双眼而怡然自得。”

管仲年喉结动了两下，眼中留下两道热泪，他说：“只有我一个人，才看到了李师师大人藏在阴影中的表情，在受到万人敬仰的背后，是无法诉说的无奈！三界六道，不过是仙人蒙骗忍心的巨大骗局而已，李师师大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击破这个创世之初便存的骗局。若尘是李师师大人的爱女，但是她更是一把钥匙，一把解开这个迷局的钥匙！”

内城之中寂静无比，管仲年的话虽然荒诞无经，但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耐心地听他讲下去。因为直觉告诉他们管仲年没有说谎。

管仲年继续说：“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若尘作为两位星君大人的女儿，身上会带有仙力？因为从最开始，若尘就是李师师大人安插的一步暗棋，她身上带有的仙力不是普通的仙力，她是十二天王中排名第二位的琉璃仙。假如有机会的话，这股仙力将会化为李师师大人手中无坚不摧的利刃，将三界六道的框架彻底破坏！”

刘谦若说：“不可能！这不可能！李师师怎么会轻易送若尘去死，她不是这种人！为了若尘，李师师可以放弃一切！”

管仲年低沉的笑起来，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若尘去死？李师师大人出师未捷身先死，自然是由若尘继承她的意志，可是若尘现在才多大？她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而已！这个年纪的姑娘若是生在寻常人家，还在开心的玩着过家家。李师师大人的意志太过沉重，若尘根本承受不来。在她身上，有用的不过是这份仙力而已，至于是谁使用都无大碍，所以我才想将将仙力抽去出来，由我一人继承这份沉甸甸的意志。这样若尘也可以继续天她原本天真无邪的生活。”

韩月说：“你说谎，任何人被都天七煞大阵抽去力量之后，都会力竭而亡！”

管仲年说：“你难道没有注意到，都天七煞大阵已经被我改动了很多？我放缓了抽取力量的速度，来确保若尘大人的安全，不然都天七煞大阵早就建造完毕，何须等到今天？”

刘谦若仔细观察大阵的节点排列，果然如同管仲年所言一样，和图纸相比，都天七煞大阵的节点分布被改动了很多处。其中抽取力量的阵法，节点排列非常稀松，若是运转起来，力量抽取的力度应该很柔和。

难道管仲年所言都是真的？

刘谦若说：“你如果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话，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

管仲年说：“我若一开始这么说，你们相信吗？”

沉默。没有人接下管仲年的话茬。

管仲年说：“从最开始，我就打算好了，李师师大人的意志，由我一个人承担，就算背上叛徒的骂名也在所不惜。不管怎么样，李师师大人的最想完成的事情，我必须要待她完成。这是她将我带出垃圾场的时候，我就暗自立下的誓言，就算付出再大代价我也要完成！”

韩月叹了一口气，说：“放弃吧，你已经败了。”

都天七煞大阵的传输法阵已经被破坏，不管管仲年的出发点是好是坏，他的愿望注定无法完成！

“你们以为我会就这样放弃？就这样认输？不，我绝对不会！我这条命是李师师大人给的，我就算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要将她的意志完成！”

管仲年剩余半边的身体也迅速干瘪下去，显然又在使用生机抽离这个禁忌的秘术。他抓住韩月的手，将降夜剑锋从自己的胸膛中缓缓抽出，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都扭曲起来，显得极其狰狞。

“今日，我便是要逆天！”

管仲年一甩手，将韩月的身体抛飞出去，直到撞到内城的城墙才停了下来。

刘谦若睁大双眼，说：“快停下来，你真的会死的！”

管仲年说：“刘谦若老师，原谅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却没有好好报答你的恩情。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不将你排挤出辰月教高层，我这些小动作肯定会被你发现，而你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拦我。对不起了！”

刘谦若老泪纵横，说：“别说了，你现在停下来还不迟。”

管仲年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说：“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个世界都在于李师师大人为敌，就算明知无望，我也要坚定地站到李师师大人的背后！”

说罢，他摇摇向都天七煞大阵大阵一指，整个大阵在他的操控之下开始反向运转，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将无光的黑夜刺穿，澎湃的仙力从虚空之中抽取出来，汇聚到若尘身上。

都天七煞大阵疯狂的运转着，仙力如同瀑布一样灌入若尘体内。这股仙力如此庞大，刘谦若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立在远古凶兽脚边的蚂蚁，巨大的威压让他的整个身体都战栗起来。

若尘身体不断的颤抖，她咬着牙虚弱的说：“好痛苦……”

管仲年温柔的看着她说：“不要紧的，忍忍就过去了，我已经无法代替你继承李师师大人的意志，以后的路还得由你一个人走下去。我能做的，只能让你在起跑线上多领先一些。原谅我……”

所有人在这种超越想象的天地异象面前低下了头，恭敬地站立着，就连韩月，在爬出废墟之后，也无法挪动一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都天七煞大阵才停了下来，那道刺破苍穹的巨大光线缓慢消失，若尘身上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如同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看到这个结局，管仲年才松了一口气，干瘪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屑，消失在风中。

最后一刻，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笑意。

“李师师大人，原谅我，我尽力了……”

ps:辰月之征终于写完，不要问我这些章的名字怎么一直一样，只是因为我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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