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颜靖宇召开了出访欧洲之前的最后一次中央高层会议。
与以往的出访他国前的情况一样,颜靖宇要提前安排好国内工作。虽然在政治改革之后,当元首不在国内的时候,不会出现权力真空,共和国的国家领导权将按照宪法修正案的规定,由其他领导人暂时掌握。更重要的是,在现代通信技术面前,并不存在领导人出访他国后无法控制国内局势的情况,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在共和国,特别是在国家领导人根基未稳的情况下,安排好国内工作非常有必要,即便是当年的纪佑国与王元庆,也不会对与权力沾边的国内问题大意轻心。
当然,在这次会议上,颜靖宇与阎尚隆都提到了美国国务卿紧急访问法德意等欧盟主要成员国的事情,并且对局势做了分析。
作为随行访问人员,裴承毅也参加了会议。
事实上,裴承毅不仅仅是随行访问人员,承担了非常重要的外交任务。因为颜靖宇将在巴黎、柏林、罗马等地分别与法国、德国、意大利的领导人商讨军事合作问题,甚至有可能在此期间与法德意达成意向协议,而颜靖宇并不是一个精通军事的国家领导人,所以需要由陪衬去负责谈判磋商工作。也就是说,裴承毅将充分利用其陆军上将与国防部长的双重身份,以及他在国际上的威望,表达出共和国的诚意。更重要的是,在共和国高层中,裴承毅一直积极主张与欧盟合作,通过拉拢欧盟来制衡美国,达到分裂西方世界的目的,让共和国用最小的代价取代美国,成为全球霸主。如此一来,裴承毅自然得在与欧盟的外交往来中做出积极贡献。
万幸的是,裴承毅不仅仅是军人,也不仅仅是军人出身的政治家。
因为在从政之前,先后指挥过几场对外战争,与多个国家的军队以及中央政府有过密切往来,还在巴基斯坦工作了好几年,甚至以非正式身份帮助过阿根廷,所以没人怀疑裴承毅处理外交事务的能力。俗话说得好,久病成医。与涉外问题打的交道多了,就算不是外交官,也没有系统学习过外交知识,也会对外交有所了解。事实上,早在印度战争前,也就是受第二次军事改革影响,前往巴基斯坦担任驻外军事顾问之前,裴承毅就在总参谋长项铤辉的支持下,到国防大学与外交学院联合举办的外交常识速成班学习了3个月,掌握了必要的外交知识。
总而言之,在进入中央政府的那天,裴承毅就拥有独挡一面的能力。
在担任国防部长的7年间,裴承毅也参加过很多涉外工作。要知道,从他开始,共和国的所有军火贸易都得以涉及国家安全未由经国防部批准。也就是说,这项之前由外交部与商贸部掌握的权力回到了国防部的手中。当然,这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吧。虽然主权国家间的军火贸易属于贸易范畴,只有涉及到对外援助与秘密交往,才应该由掌握了主要军事情报资源的国防部插手,但是在任何一个大国,特别是掌握了尖端军事技术的大国,军火贸易绝对与国防部有关。比如在美国,任何一家军火企业要想把武器装备卖给别的国家,首先就得与国防部的许可清单做对比,并且得到国防部的支持,然后才提交给与国会,如果连五角大楼都过不了,根本就不用劳烦国会的议员了。
通过这些工作,裴承毅进一步熟悉了与国防安全有关的对外工作。
问题是,对裴承毅来说,此次欧洲之行肯定不轻松。
虽然在元首府新闻发言人宣布颜靖宇将访问欧盟9国与参加研讨会的消息前,裴承毅就知道美国会采取积极行动。事实上,元首府拖到10月11日才发布消息,就是不想给美国当局太多的准备时间。但是在美国国务卿去了巴黎、柏林与罗马之后,裴承毅在这三个地方遇到的麻烦肯定大得多。
10月17日,军情局就把美国国务卿在巴黎与法国总统见面会谈的情报送了过来。
裴承毅并不关心军情局是用什么办法搞到这些情报的,他只需要知道,由军情局提供的情报的准确率在90%以上,而在关系到国家根本利益的重大问题上,军情局还没有犯过严重错误。也就是说,裴承毅没有理由怀疑军情局提供的情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欧洲之行的第一站就是个大麻烦,因为美国国务卿已经在巴黎做出承诺,只要法国能够按照美国在两年前的提议,在欧盟的集体安全框架中为美国留个位置,并且承认美国仍然是欧洲战略安全的主要保障,美国就将与法国进行更加深入的技术合作,提供包括12级复合蓄电池生产工艺在内的众多关键技术。更重要的是,美国国务卿还暗示了法国总统,美国已经在16级复合蓄电池的生产工艺上取得了突破,并且会考虑与欧洲盟国分享这项技术。也就是说,美国不但钓起了法国的胃口,还让法国变得更加贪婪。
毫无疑问,美国国务卿的保证基本上不靠谱。
前面提到过,美国的科技开发即有政府因素,又有民间成分。更重要的是,在美国的国家体制中,政府只不过是一家由全体公民选出来的、专门负责管理国家与社会的企业,因此政府也不能违背法律,更不能把其他企业踩在脚下。
事实上,美国联邦政府在对内问题上一直没有多大权威。拿金融体系来讲,早在19世纪末,以摩根为代表的美国金融家就通过经济危机迫使美国联邦政府交出了铸币权,并且成就了美国投资银行的辉煌史。虽然在此之后,有数位美国总统妄图收回铸币权,即将联邦储备银行收归国由,由联邦政府来发行与担保美元,但是这些美国总统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其中比较典型的就是肯尼迪与克林顿,一个被暗杀,另外一个被搞得声名狼迹。
在关系到国家根本利益,特别是众多大企业根本利益的关键技术上,真正其主导作用的也是美国的企业,特别是由企业背景的利益集团,而不是联邦政府。如此一来,就算美国国务卿在巴黎做了再多的保证,哪怕这些保证都以立法的方式得到了肯定,只要最终违背了美国的利益,或者说失去之后不会损害美国的利益,美国企业都能以再立法、或者废除立法的方式来收回承诺。
美国不是没有这么做过,而是经常这么干。比如在20世纪90年代的海湾战争前,美国就承诺,所有出兵的盟国都有机会分享战胜伊拉克、帮助科威特复国之后带来的好处,而且这也是其他国家出兵的主要动机,可搞到最后,为了不让其他国家分享战果,美国没有一气呵成的推翻萨达姆政权,而是等了十多年,才用第二场战争把萨达姆送上了绞刑架,而那些在海湾战争期间出钱出力出兵的众多欧洲国家没有一个能够捞到好处。
所谓吃一亏长一智,法国不是没吃过亏,而是吃过很多次亏。
任何智商正常的政治家都应该知道,美国的保证当不了数,而且美国是世界上最擅长玩弄手段的国家。
问题是,法国总统非常重视美国国务卿的建议,而且表达出了合作意向。
事实上,这就是关键。
作为情报机构,军情局绝对不会在提交给政府官员,特别是高级官员的情报书中提到任何主观意见。即便某些时候,像裴承毅这种与军情局有关系的官员会要求军情局在情报报告中提出建议或者意见,刘晓宾也会非常小心,绝对不会提出过于尖锐,而且带有明显偏见的建议。
可以说,在保持客观公正上,刘晓宾与李存勋完全一样。
如此一来,在报告措词上,刘晓宾显得非常小心,比如在提到法国总统回答美国国务卿提议的时候,他用的就是“感兴趣”这个模棱两可的词。虽然在前面还有一个定语,但是这个词本身就表示法国总统并没采纳美国国务卿的建议。
准确的说,是法国总统不打算采纳美国国务卿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