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贵妃果真是要趁机做些什么的,别看她同僖妃位份差着些,然佟佳氏同钮祜禄氏的势力却是不相上下的,平日里不是你压我一头便是我压你一头,素来没个平静的时候。
如今钮祜禄氏落了下乘,佟佳贵妃虽是对僖妃做不得什么,可必是要好好出口气的,借着关切的名头,明面上叫人送去了些补身子的药材,可实际上药材只是在箱笼中浅铺了一层,下头另有玄机呢。
知秋姑姑好声好气的接了后宫各处送来的礼,深知必定有人要在这事儿上大作了文章,便也没敢让主子过目,只自个儿清点了放入主子的私库中罢了。
旁人的就罢了,就是含着些小心思也只是小打小闹,可佟佳贵妃叫人送来的礼就不一般了,知秋打开了一瞧,见那灵芝下头的衬布好像有些不对,将药材倒出来,把那衬布拉出来一瞧,知秋姑姑忽地惊叫一声儿,直将手上的物件儿给扔了出去。
她动静颇大,一旁的奴才紧忙过来扶人,也下意识的往那地上的衬布瞧了一眼,这一瞧不打紧,众人心头皆是颤颤。
这哪儿是什么寻常衬布,这明明是今儿勒死安嫔的那条白绫!
因安嫔是被人慎刑司的嬷嬷磋磨死的,也不知那老奴才用了什么手段,安嫔还吐了不少血落在白绫上,今儿她又是在当众没了气,众人无不胆战心惊,岂能认不出这东西来。
众人当即避如蛇蝎似的扶着知秋姑姑连连避退,谁也不敢靠近那浸了血的白绫,只觉得好似安嫔的怨气厉魂还附在上头似的,谁靠近了就能要了谁的命。
说来后宫中死的女人海了去了,多安嫔一个也不多,人死灯灭理应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安嫔自知死到临头,想来心中不满,还偏换上了一身大红衣裙,连鞋子也是红色的绣花鞋。
穿红而死,这是要化为厉鬼啊!
凡万岁爷给的,不论奖罚皆是恩典,故而死也是恩赐,偏安嫔满心的不满,李家又已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已然不能再罪加一等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慎刑司的嬷嬷恼着,这才没给人一个痛快。
安嫔直至死,那诅咒之语才停歇,虽是慎刑司的嬷嬷将她身上的红衣红鞋尽给扒下来了,可安嫔的血却是将她身上雪白的里衣,将那白绫染得通红刺目,安嫔倒下去的那片砖瓦泥土也染上了锈色。
今儿知秋姑姑光是带着人洗刷长春宫的地面便已然很是胆战心惊了,这会子看着染着斑斑血迹的白绫,她们只觉安嫔的诅咒只音似还回荡在这一方宫院中。
范太医的案脉虽做不得真,可众人倒也是真吓得不轻,心中无不惊惧迭起,这会子才天色刚暗,便叫人觉得长春宫处处阴森可怖了。
约莫是听见了外头的纷乱,只听正殿的大门“吱呀”了一声儿,披头散发的僖妃缓步而出,她面上哪儿有什么虚弱之色,披头散发也不见颓废,甚至还含着些慵懒闲适之气,想来是刚睡醒,僖妃还轻轻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倒也不消得多问,只是瞧见地上白绫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僖妃不惧反笑,径直上前将那白绫从地上捡了起来。
“娘娘!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