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含着泪笑了,膝行上前紧握住了佟佳氏的手:“您能骗我什么呢,这么些年来您怎么对我额娘的,怎么对我和弟弟妹妹们的,儿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是不叫额娘,儿子也早已然将您视作亲额娘一般的存在了。”
“即便您真骗了儿子,左右也不过是骗得了这一声额娘,儿子是甘愿这样喊您的,只是像您说的将我改记在您名下的事儿怕是不好办,皇阿玛、宗人府、您家里这一关关恐都不好过,儿子不在意什么名分不名分的,只不愿叫您这时候还为难,费力叫人奔走。”
“儿子既叫了您额娘,那就没半分作假的。”
得了四阿哥这话,这会子便换作佟佳氏泪流不止了:“就你是个傻的,竟能说出不在乎名分的话,若换作旁人怕是早喜不自胜,催着额娘去求人了。”
四阿哥捏着帕子给佟佳氏擦泪,虽没再哭,可一开口声儿里也带着微微的哽咽。
“所以旁人做不了您的儿子啊,我就是傻人有傻福,一生下来什么都没做就有两个额娘疼爱着,儿子这才刚有些长进,您就不能再等等儿子,叫儿子再多孝敬孝敬您吗?”
“额娘能得你这声儿便是你最大的孝敬了。”佟佳氏抽噎了一声儿,无论是哭也好还是笑也罢,这样的情绪波对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难言的折磨,佟佳氏竭力克制住情绪,张着口好喘了会子气,这才捧着四阿哥的脸正色道。
“胤禛,咱们都不要哭了,这事儿不必你操心,我走之前定然将这事儿办妥,叫你们母子几个俱无后顾之忧,至于你额娘那头还是我来说吧,不叫你为难。”
“我这辈子虽是短暂,可身边能有你额娘这样好的姐妹陪伴,能得了你这样的孩子孝敬惦念,我这辈子便没有白活,要摆脱这病弱的身子了,我当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可惜不能像今日这般也看着你成亲。”
“待你娶了福晋可记得同我说一声,也叫我在那边替你高兴高兴。”
说是不许哭了,可谁对着佟佳氏这样的话能忍得住泪?
四阿哥早已泣不成声,除了再叫佟佳氏一声额娘已是再说不出旁的话来了。
门外,玉琭也早已是泪流满面,她倒不是刻意听了墙角,只她们站着地方恰留了半扇通风的窗,不光是玉琭同六阿哥听见了,一旁的肖公公和莲心也听了个十成十。
他二人倒是未落泪,主子的打算是早早说与他们听了的,心头痛了又痛早已变得麻木,泪流尽了,眼下能做的只有安慰和陪伴,能陪着主子多过一日,他们便感激着一日。
待里头说完话,佟佳氏攒了一天的力气也已然耗尽,连药都未吃便合着眼睛睡了去。
众人不舍得再叫醒佟佳氏用药,眼下这情形多吃一顿少吃一顿也没差别了,玉琭进去又看她,湿了帕子给佟佳氏净手净面。
佟佳氏心肺的毛病厉害,就是睡觉背后也得垫得高高的,看着便难受得很,玉琭想着佟佳氏的话,又开始无声落泪了。
“哪里消得叫你给我们娘几个这样的大的恩情才换四阿哥一声额娘?我膝下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欠你一声儿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