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明兀自在振臂大呼,张华轩摇头一笑,向着苗以德道:“这个粗胚做不得大事,舒城里头,还是你去一次。”</p>
苗以德精神一振,两眼已经是炯然发光:“大人要标下怎么做?”</p>
张华轩已经是阴下了脸,他稍微沉默一会,然后终于咬牙道:“福济他们不是怕兵变么?舒城里的淮军队伍出来不远,不如叫他们索性回去,当真闹一场兵变出来。”</p>
这话出来,苗以德已经明白张华轩的用意,当下绝不犹豫,立刻答道:“标下懂得大人的意思了,这便去办,请大人放心。”</p>
其实苗以德在这一方面也算不得什么长才,张五常才是张华轩心里的最佳人选,不过此时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人选了。</p>
张华轩默然点头,又吩咐道:“宜诛首恶,不要殃及无辜,军队杀红了眼,以后就难带了,军纪这一条,一定要约束好才成。”</p>
“是,标下一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大人在这里等候捷音便是。”</p>
“这是自然,等你们把舒城全掌控下来,我再入城收拾残局。”</p>
苗以德不再多说,向着张华轩昂然行礼,然后带着一队十余人的亲兵,向着舒城方向急驰而去。</p>
既然授命苗以德去煽动兵变,张华轩便索性留在原地等候消息,他一时半会的不能露面,既然福济他们搞出这一出手,事先肯定与朝廷打过招呼请示,带了两千多兵进城,除了福济与和春两人的那几百标营兵马之外,肯定还聚集了庐州附近的团练兵马一起入城,动静闹的这么大,自己不入城先占了先机,等兵变起来,他再入城收拾残局,到时候进退自如,可比贸然露面强的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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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以德接了张华轩将令,知道此事要紧绝对不可怠慢,当下一边风驰电掣般策马狂奔,一边在心里急速思忖。</p>
与淮军将士明言自然不妥,现下朝廷虽然要收兵权,到底也是在暗处着手,并没有对付整个淮系集团的打算,而只是把张华轩调开淮安,削了他的兵权而已。淮军虽然是张华轩一手建立,从每个士兵到各级军官,几乎都是张华轩一手带起来的一个集团。而用兵做战当然是指挥如意,可是涉及到各人身家性命的大事时,却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些淮军士兵就会一定跟着张华轩一条道走到黑。</p>
造反,关系到家族兴衰荣辱,个人性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淮安在这个时候虽不及江南富庶,却也是鱼米之乡,中国的农民只要能吃饱肚子,就绝对不会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博。</p>
唯有拿这些士兵的身家性命去威胁,去引诱,然后才能激起这个集团的同仇敌仡的感觉,才能让这些普通的大兵为张华轩卖命!</p>
由苗以德出发的地方赶到舒城不到四十里地,因为靠近城池,舒城这一块又是距离卢州等地甚近,方圆几百里内城镇不断,算是安徽人口城池极为密集的地区,清廷能拉的起团练武装在庐州附近与太平军相抗多年,使其不能继续北上,就是因为这里堡寨很多,人口密集而且民风彪悍,所以顶着太平军的精兵几年,使得太平军几次攻占又丢失庐州,却始终不能北进,最终占领安徽全省。</p>
因为地处战区,再加上附近城市很多,所以沿途的道路修建的都算平坦,苗以德领着十余骑兵纵骑狂奔,因为事出紧急,那些配备的装备都没有带上,算是轻装,再加上战马也休息了很长时间,气力恢复了不少,沿途之间有些农人百姓路过,看到这一队骑兵奔驰过来,都是立刻让到一边,苗以德也不管不顾只是继续向前急奔。</p>
适才杨英明来回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显然是舒城的淮军已经奔出了小二十里,苗以德轻装急速前行,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已经看到了前面大股的烟尘,待又急行片刻,已经有淮军的前哨看到他们,先是鸣枪警告,然后便有人喝止苗以德等人。</p>
苗以德知道前哨距离后阵应该不远,当即索性便停住战马,由着自己的亲兵上前与那些淮军前哨交涉。</p>
这么一纠缠的功夫,后阵的淮军大队已经赶到,带队的营官远远看不清楚,看到前哨与这一队骑兵会合在一处,那营官一边骑马上前,一边怒喝道:“前哨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甚停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