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嬴岐大笑起来:“估计会吧。”
嬴黎也跟着笑了,却也明白嬴岐想说什么。
大周如今的情况比之前朝,不过是少了二十年的天灾。
燕靖予比之戾宗皇帝,也不过是多了几分谨慎与顾虑。
其余的情况,不是一样吗?
就是不知世上会不会再出现她这样一个异类,没有她,前朝也不会短短六年就灭国,燕王更不可能短短六年就坐上皇位。
“还好。”嬴黎笑道:“杀太后的人是我,与他无关,脏水也泼不到他头上造不了他的反。”
嬴岐突然就沉默了,老头儿难掩悲伤:“先前,我一直不能理解姑姑,做事情想一出是一出,明明很想要的东西,即可以努力去争取,也可以坦然说放弃,后来想想,是我世俗肤浅了,姑姑只在乎结果,哪在乎其他啊。”
“别人能做好的事,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嬴黎摊手:“坐享其成不是很爽吗?”
老头儿笑了:“此去,姑姑一切小心。”
长久的沉默后,他眼睛微微湿润:“晚辈们,等着姑姑回来。”
“好。”嬴黎回答的很爽快,伤感离别,从不是她的做派。
嬴黎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一路上都能碰上往边关赶的兵马。
虽然大周江山岌岌可危,可是盖了太子金印的旨意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加上先前裁军整顿,弄掉了很大一批居心不良的人,所以受阻不大。
快马加鞭二十天,四月底,嬴黎直接集结十五万兵马,借碾压的优势用三天时间攻下下邳,五万瓦剌守军全部枭首示众,然后对雄安雄关两城发起攻击。
雄关城外,十五万大军将城池团团围住,厉兵秣马,军旗招摇。
嬴黎一身黑甲,手持长刀,腰挂随侯,立马于万军之中,身侧跟随了二十几个将军,全是被她点名叫来的。
不会打仗是吧,她教。
只要不是傻大缺,简单的战术应该能看懂。
城池里的瓦剌战战兢兢,嬴氏女用三天时间破了下邳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所以,他们怕,三百年前,他们的祖先被上京嬴黎杀得太惨了。
三年前,他们的兄长被嬴氏女杀惨了。
传令兵飞马报信,完全来不及下马:“报,通海关援军出发,骑兵十万。”
说完就走,又一个传令兵赶来:“报,大军已经包围雄安城。”
他们一声比一声高,即是说给嬴黎听,也是说给城内的瓦剌听。
“传令。”嬴黎开口了:“攻城。”
旗手得令,挥动令旗,步兵迅速向前,一排排盾牌筑起铁墙,护着大军往前,瓦剌的羽箭‘叮叮当当’的打在盾牌上,偶有人被射中,立刻就有人替补上去。
嬴黎带着一群将军在后面观战,顺势说道:“攻城可用云梯,但是别在前进的路上造成太大伤亡,另外,别死咬着一道城门打,几道城门一块打,另外,如果是在寒冬,守城可用水浇城墙,这样城墙更加坚固,如果是攻城,就用大火烧,烧完立刻用冰扑灭,城墙易碎,这个时候不论是用投石器还是什么的进攻,事半功倍,懂?”
“是。”一群将军很听话,嬴黎用一天时间攻下下邳的操作震惊到他们了,他们不敢不服。
继续观战,云梯已经搭上城墙,撞城门的东西也准备好了,盾牌护着头顶,士兵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撞城门。
城楼绵长,十五万人铺的很开,瓦剌根本应付不来,攻势凶猛,不到半日,城门破,大军入城。
嬴黎没动,却朝那些将军下令:“杀。”
“是。”一群将军杀了上去,走投无路的瓦剌凶猛,可是他们不敢不从。
传令兵又来了:“报,通海关援军已于我军交战。”
负责拦截通海关的人是嬴淮,除了他,嬴黎真不知道该放心谁去,换做不地道的,扭头一跑,大家都得玩完。
两天时间拿下雄关,善后的事自有人做,带着大军,嬴黎马不停蹄的去了雄安。
这是最后一座只有五万瓦剌驻守的城池。
大周军被瓦剌虐的很惨,士气低落,所以她专拣软柿子捏,人海战术,速战速决,把所有人的底气都提起来。
有士气,才能勇猛,也顺便立威,方便后面大规模战役号令全军。
打雄安的事嬴黎没插手,她都示范两座城池了,怎么着也该让他们自己来。
而且,士气振奋是好事,太过振奋就成坏事了。
正好用雄安让鸡血上脑的将士冷静一下,省的自负起来目中无人。
她在边关打的火热,邺城也出事了。
宣德帝病危,奄奄一息,可她和燕靖予都不在邺城,左皇后没主意了,即便有嬴岐等老臣压着,她也不放心。
而且,开元府的消息也刚刚送来,两江总督被杀,燕忱白夫妇问罪拿下,正押解回京,许氏因惊恐,小产了。
邺城,坤华宫,宣德帝脸色灰白,出气多进气少,眼睛紧闭,已到了弥留之际。
燕维燊跪在床前,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纵使幼时被疼爱过,可是母亲与姐姐的相继远去,宣德帝在左皇后的蛊惑下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也不待见,他对父亲这个词儿已经陌生到极致。
左皇后也在一旁,脸色悲戚,却哭不出来,她在深宫磋磨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扶正,好不容易有了心心念念的孩子,以为往后的日子会更好,却顷刻间希望破灭。
对宣德帝,她已经死心,口口声声说着多么期待自己腹中的孩子,结果孩子被害,他一句话都没过问杨太后,对这样一个懦弱愚孝的男人,她真的没办法伤心,她只可怜自己。
“皇上。”赶来的雍王轻声唤着,纵使他与宣德帝有了嫌隙,可是照常心软了。
宣德帝自然是没有回应的,后妃们抽噎着,哭的矫揉做作,虚假恩情一眼便知。
沈毕看不下去了,叫上嬴岐出来,两个老头儿站在殿外,瞧着阴沉的天,两人心里都重重一叹。
“五月将至。”
沈毕突然说了一句,嬴岐心里一紧,看向他。
“国师必定找过丞相吧。”沈毕负手而立,花白的胡子被风微微吹动:“年前,靖予突然来找我,他说国师预言,他活不过五月,大周也会亡国,他求我,若他亡,便带着沈家扶持嬴鲤。
那天,我狠狠打了他一顿,执意要到丞相府退亲,他求我,让我成全,说若是大周必亡,与其让其他人乱了江山社稷,不如还给嬴氏。”
嬴岐知道他还没说完,故此保持沉默。
“他与嬴鲤两情相悦,我这个做外祖父的自然高兴,也盼着他们夫妻恩爱绵延子嗣,可是将皇位江山让出这种事当真是儿戏了,再者,嬴鲤监国一来的种种举动,都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事早有预谋,她是不是在利用靖予。”他盯着嬴岐,已经不在乎职位高低了:“还请丞相给个解释。”
面对他的质问,嬴岐无名火乍起:“姑姑不曾算计太子。”
沈毕脸颊微微颤抖,似乎想要争辩,想要谩骂,想要痛斥,可最后还是算了,他深深一叹,语气疲惫:“国师所言,哪会有假呢。”
夏徽玄是他们的神,他们不会质疑夏徽玄。
夏徽玄说大周必亡,所有人就都信了大周必亡,夏徽玄说宣德帝会死在五月,看宣德帝如今的情况,也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沈毕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不信夏徽玄的话。
嬴黎对皇位有心,沈毕也是一直知道的,他可以接纳嬴鲤有这个心思,可以接纳燕靖予不纳妾只与嬴鲤共享天下,但他绝对不接受自己的外孙被人利用。
“如何无假?”嬴岐反驳了:“国师也不是神,星运之说虽是天命,可人定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