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乞巧节(2 / 2)

“那……你喜欢他?”

邵云舒试探一问,问完之后眼睛就没离开她的脸,观察到她先是一愣,随即一笑。

“是挺喜欢的,他虽然去学堂念书,但是从来不摆读书人的架子,还经常帮宋大郎两口子干活磨豆腐,很踏实。”

在她露出那抹微笑的时候,邵云舒的心就往上提了提,等听她说完,一张脸都黑了。

殷清瑶没留意到他的表情,顿了顿就接着说道,“跟我六婶家的表舅一样,书念得好,但是做人也不差,我都喜欢他们。”

这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邵云舒提起来的心放下,琢磨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问道:“那你不喜欢谁?”

殷清瑶没说,邵云舒也能猜出来。

“是不是你们老宅二房跟三房的人?”

自家人不说自家人的坏话,但是老宅什么样,邵云舒还是比较清楚的,毕竟他们两个初见的时候就是在那样一个场景,他自然要派人来查查殷家。

殷清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几个堂哥还算可以,尤其是我大哥,虽然从小备受宠爱,但是是非曲直还是很清楚的。他们只是没吃过苦,不知道我们在家里吃了多少苦。”

“我二伯跟三伯……算了,我不想说了。”

他们两家当时种上了麦子,后来就没再去看过,等到别人家都收完了之后,下了一场雨,麦子泡在地里,直接在就发芽了,一家十亩地,统共收了不到三百斤麦子,把她爷气得病了一场。

二房跟三房是想借这个机会分家,多余的,殷清瑶太忙了,就没有去关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

但是听她早出晚归的七叔跟七婶说,老宅还没分家,因为她爷的病一直没好。

再过两天就是六房的满月礼,殷清瑶都快忙忘了。

满月礼是七月初九,那今天就是……七夕?

殷清瑶猛然反应过来,果然,回到家里就看见院子中间摆上了香案,香案正中间用瓷盆装了一盆清水。

杜鹃跟腊梅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李柔娘看了一眼她披散在脑后的头发。

“等会儿吃完饭,回去好好拾掇拾掇,今晚娘主持给你们过一个乞巧节。”

“娘,分家以后,咱不是没再过过这个节日吗?”

李柔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去年这个时候,你也不在家啊?今年咱们家小姑娘多,不过不行,记得把你舅娘给你新做的裙子穿上。”

李柔娘要照看两个孩子,顾不上做衣裳,正好要给家里的下人做衣裳,她就写信让方氏干脆帮殷清瑶也做两身衣裳。

这次做的是丝绸面料的裙子,上衣是一件米白色印花短衣,下襦裙分两层,里层是大红色的团花图案的料子,外层短一些,露出来的大红色绚丽夺目,配上外层粉色的纱质裙摆,腰间用黑色绣花的腰带一裹,外面系上红色丝带,将她高挑的身形完美勾勒出来。

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头顶盘了一下,矮矮的发髻上别了两朵珠花,剩下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简单大方,好看得紧。就是脸上没上妆,太过素淡了,李柔娘找来朱砂,给她眉心点了一个红点。

记得很小的时候拍的全家福照片上,她眉心也有个红点,难道是从古至今都流行的吗?

月下看美人,她一出场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就都被吸引过来。

乞巧节本来就是女孩们的节日,白天的时候,李大壮夫妻俩在桃林里捡了长在树顶上的桃子摘了一些送来,大桃子每个都有殷老五拳头大小,捏起来很硬,但是吃到嘴里很甜。

半青半红的桃子很有吸引力,像这种硬质的桃子成熟得都晚,现在才刚能吃。

邵云舒搬了个凳子坐在屋檐下,卫贺洗了两个桃子,递给邵云舒一个,然后在他旁边坐下,一整天闲着没事儿,他去村子里转了一圈了,殷清瑶家的桃林里结了很多桃子,葡萄园看起来也不错。

听说村口的学堂也是她出资修建的,学堂后面还有养猪场,养鸡场。

邵云舒啃桃子的动作一顿,耳边听见卫贺在说话。

“啧,去年殷家还穷得要卖儿卖女,今年五房就住上大宅子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老宅那些人得气死了吧……”

他今天去村子里打听,之前殷家举全家之力,供二房跟三房读书,结果二十多年过去了,殷家老二老三还是那个样子,整个家族里也就二房的殷乐安还行。

二房跟三房着急分家,老两口不想分,家里其他兄弟姐妹闹了一场又一场,最后,反而是最不被看中的五房发了家。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啃桃子。

老宅里,殷巧手病了,这个乞巧节过得就有点凄凉,崔氏在院子里摆了香案,先拜了魁星,又让殷乐琪也拜。

殷乐琪都十五了,媒婆介绍的什么人都有,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对方狮子大开口,想攀上殷家的五房。

短短一年时间,身份大调转,以前是他们自觉良好,到后来人人皆知五房,崔氏的心态就崩了。要说她比不上王氏就算了,现在连李柔娘也比不过,心里气得狠了,偏偏又不能说,说出来旁人只会看笑话。

殷巧手之前说等收完麦子之后就各房做饭各房吃,种出来啥吃啥,到现在真的不管了。六房新添了小的,也没说让他们伺候,整天院子里出来进去的,就他们二房三房。

老两口的饭都是殷静娴做,林氏偶尔也会掌勺炒几个肉菜,吃饭的人少了,睁眼看着老两口隔三差五就吃肉。

王氏也想吃肉,但是不想自己拿钱,不过殷巧手一直病着,她也不好为了一口吃的就让人嫌弃。反正就他们一家三口,买点回来偷偷吃了就行。

马氏在坐月子,没办法做饭,殷老六每天早上早起,做好一天的饭菜放到屋子里,让她什么时候饿了就吃。吃完的碗筷和替换下来的尿布等他下地回来再洗。至于吃啥喝啥,瓜子刚卖了几十两银子,想吃啥吃啥。

马氏不出屋门,虽然能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但是过得也还算惬意。

她惬意了,崔氏不惬意,殷巧手病了,二房跟三房得轮流伺候。他们本来就没收多少粮食,家里孩子张嘴要钱的时候,王氏还好,手里还存了点,崔氏手里也有,但是没有进项,坐吃山空让她焦虑得很。

一焦虑就看殷老三不顺眼,逮住他就要教训他。

拜完魁星,瞧见殷老三踢着鞋从屋子里出来上茅房,崔氏也不管院子里有没有别人,拉住他就问:“地翻完了吗?别人家的豆子早就长苗了,你打算啥时候下地?”

这番话她基本上一天问一遍,早晚问一遍,看见他的时候就问。

殷老三早就听腻了,敷衍道:“没呢,明天就去。”

一听见他说这个,崔氏的火气就冒上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天天都是明天去,今天太热,明天下雨,后天不舒服,咱爹给的地都是好地,咋到你手里就只会长草呢?”

“我这不是念书呢,等明年再下场考一次,努把力,后年去府试,说不准我就是举人老爷了,到时候去县衙里谋个差事,我就是官老爷了,你见过官老爷下地干活的吗?别影响我读书。”

殷老三面不改色,去茅房转了一圈出来,看见她还黑着脸,王氏端着药从厨房出来,怕被人看笑话,殷老三揽了揽她的肩膀。

“呦,老三有志向,咱们家可就追靠着你光宗耀祖呢!”

王氏的语气满是嘲讽,刺激得崔氏脑袋充血,猛地扒拉下殷老三的手。

“念书,念个屁的书,你瞅瞅你这么多年都念了什么?家里家外你搭过一把手吗?酱油瓶倒了你都不扶,还说念书?要不是靠我的嫁妆撑着,咱们家马上就揭不开锅了!花老娘的嫁妆,你也好意思!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