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拓把那枚跳动的血红心脏收进铁盒,上面万机之神的象征与符号阻隔了它与外物结合,形成封印物的进程。厄兰兹与赫瑟尔站在欧拓面前,等待队长的进一步询问。
“那么,你有从它的灵魂那里得到任何情报吗?”
队长坐在桌前,开始起草一张报告和备份档案。抽出吸水钢笔,略微抬起头看向厄兰兹。
“有。指示他进行仪式实验的人是富商史蒂芬·卡朋特。肖像里的第三张。我怀疑他是深渊途径的高位非凡者,才能通过恶魔指示下位者为自己实验。”
厄兰兹点了点头,看着队长飞快写下笔记。在继续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欧拓给钢笔咔嗒一声扣上笔盖。
“好。你们这次行动辛苦了,赫瑟尔,回去好好休息吧。你也是,埃尔道斯。”
他怔了一下,这似乎是队长第一次叫他的名。仓促地点头回应,把软呢帽的帽檐拉下一些,他转身告别了欧拓,回到桌前。
先前的战斗和施法耗空了他的灵性,一阵阵的空虚感带来的便是耳边细碎的耳语。他越来越不能区分现实和虚幻,超凡和世俗之间的区别,他本想打开笔记本,继续思考几个问题,脑袋却疼痛到无法思考。
烦躁地把手里的笔记本丢到一边,他撑着自己的脑袋,一开始这种疼痛还只是在后脑,逐渐蔓延到整个脑袋。他的眼角总是能看到各种古怪的黑影,即使他已经戴着眼镜,也无法摆脱这些影子。
怎么搞的...
他做了个占卜来确定自己的精神状况,结果很不乐观。
再这么拖下去,如果遇到隐匿贤者耳语,必然会失控。
他深知事情严重,快步走出门,前去拜访谢尔德。这段时间谢尔德一直听从了厄兰兹的建议,没有随意在街上露面。所以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发放面包也只能让老艾德森代劳。
“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谢尔德。我会付钱的。”
推开谢尔德的房间门,厄兰兹扶着自己的额头站在对方面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放松那一阵阵跳动的疼痛。过去的事情不住地开始找上他,缠绕着他,化作眼底一道道黑色的幻影。
破碎的故乡,失落的梦想,冰冷的现实,还有一次次无意义的痛苦....
我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梦想?为了那一眼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真相?
谢尔德看向面前的厄兰兹,他能感受到对方星光体上显然的异常。他扯过一把软软的小板凳,示意对方坐在自己面前。
当初为了消化“心理医生”魔药,他也帮助了很多人,熟练地从自己的桌子里抽出两包速溶可可,倒进热水后递给了椅子上的厄兰兹一杯。
“谢谢。”厄兰兹端起那杯热可可,拿出硬币弹了一下后才端起慢慢啜饮着,有些烫,味道甜腻,抚慰了一点自己的内心,让幻像带来的焦虑变浅了不少。
“和我说说吧,先生,和我讲讲最近的任何事情都好。”
一阵温和的感觉拂过厄兰兹的面颊,一下子吹散了他心里压着的那种块垒感,喉咙也没有那么滞塞了。他又喝了些热可可,作家的眼睛习惯性地盯着谢尔德背后的窗户。
正午的日光透过凸肚窗,洒落在少年棕褐色的正装上,他能看到少年凌乱的碎发在日光下仿佛镀着金,看到正装上毛刺刺的白线。
“....没什么可说的。”厄兰兹张开嘴,想说的话却停在嘴边。
他会理解吗?他能理解吗?他只不过是这个陌生世界的其中一人而已。
他怎么可能明白自己的绝望来自于什么?又怎么能将这种心事和盘托出?
“..那就我说好了,埃尔道斯先生。”
小少年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他转身从桌上拿来那个做完的布偶,厄兰兹看着它,矮矮的个子,穿着一件厚厚的袍子,把自己板着的脸挡在后面,故意耍酷般地把手搭在软呢帽上。
“哈。你说吧。”看着这个小东西,他轻而短地笑了一声。
“您谁都不信,甚至是您自己。”谢尔德对上了厄兰兹错愕的目光。
“也许您被人背叛过,也许您遭受过我无法想象的痛苦,您主动地排斥了别人,您有一个无比明确的目标,那让您的一切行动都急促而富有目标性,但您也迷茫,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走到那一步,您拒绝,怀疑和排斥了一切东西,那固然让您不受外力伤害,也排除了一切对您好的人....”
谢尔德语气变得沉重了许多,厄兰兹沉了沉目,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