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文献。”
把厚重的一叠文献丢在伯莎面前,托卡列夫魔像双手搭在膝头,那双浑浊宝石雕刻出的双眼在失去法术伪装后,显得似人非人,放射出无机质的白光。
坐在廉价房间的木板床上,伯莎翻看着上面的文献,确认无误后用力点了一下头。
“很好。我欠你的,如果你迫切需要我支付代价,那就取走我银行里的钱。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会设法取出皇室派内我能接触到的资料交给你。”
“我暂时不需要钱。”
双手交叠着搭在膝头,魔像很清楚地表达出了选择。
当然,厄兰兹依旧有着些许私心,或许这层欠款关系能够让伯莎保持足够谨慎的态度面对风险。
“好,那就到此为止吧,我去订船票。”
伯莎没有继续和厄兰兹闲聊下去的意思,起身便打算离开。
“我直接带你传送到拜朗。等你能确保自己安全之后,再回来和我合作,把布洛尔和戈达救回来。”
“..好。”
没有多余的话语,魔像旁边随着空间的闪动,又多出了一个托卡列夫。
这位托卡列夫手中悬浮着人头尺寸的星象仪,随着外壳金属环的不断转动,整个球体被划分成七十二个部分,按照七十二区恶魔分管七十二个区域的方式,转而开始测算南大陆的具体灵界坐标。
苍白的指尖捏住窗外的一颗星光,指尖朝内甩进房间里。
璀璨的星光编织成一束纤细的道标,指引着灵界的具体方位,厄兰兹把手套搭在伯莎肩头,两人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拜朗的哈加提草原上。
“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活下去。”
那是伯莎最后一次听到自己的同乡人说话了,现在她正凝视着自己面前镶金的木桌,以及桌上那张空白的信纸。皇室派履行了保护她的诺言,让她暂时逃离了危险。
但她过的并不安宁。怀着些许担忧的思绪,她抬起笔,把脑海中所想的形象写在纸上:
“致卡尔·布洛尔...”
她看着那一行墨迹,似乎是在想着下一句要写一些什么,脑海里却自然地浮现出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
那是穿着不对称黑色礼服的律师,踌躇满志地端起侍者递过来的酒杯,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有些生疏,却又娴熟地和贵妇人们攀谈着。
他谈吐优雅,礼节得体,和贵妇人们在舞池里进出,和别的贵族们交换酒杯,律师的口袋里揣着财产转赠的手续,衣袋里放着她送的钢笔。
伯莎摇摇头,把这些幻像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抬起笔写下了下一行:
“我不知道你最近过得如何,我要为我的离开道歉。”
他的脸上挂着笑,心里想着要怎么挪动慈善基金。
“我很确定,德威正在暗中催眠和操控我们。并且这种影响为时已久,让我们都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
她送给他的钢笔被贵妇人的手拔开,签下的条约是丈夫意外身亡后的遗产处理条例。
“也许你会觉得这有些荒谬,但我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
他出入一场场晚宴,腰板越发笔直,笑容越发真诚,贵族们以他奇迹般的辩护而赞赏他。
所有厌恶自己丈夫的贵妇人都希望他帮忙转移财产,所有运营着慈善基金的人都希望能靠着他制造完美无缺的假账,脆弱的辩护律师们在他的口舌下放弃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