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午刚刚将冯保强押着送离了京师,下牛就有消息传来,冯保被查抄了!
再,次站在了东暖阁的时候,小皇帝看起来意气风发,十分的高兴,还将查抄冯保的抄单给我看。
我接过了抄单,只见上面写道:
仰惟吾皇陛下,臣等九月十一日奉敕抄没冯保家产,费时三十二天,已于昨日清点完毕,财产清单抄附于下:
白米二佰四十,二万陆仟零四石。
黄米十二万壹仟叁佰零二石。
祖母绿宝珠盈寸者叁拾一颗,不及寸者伍拾柒颗。
翡翠两匣,计玖佰肆拾玖件。
其它各色美玉饰品十五箱,计陆纤陆亿玖拾柒件。
各色古瑟壹佰叁拾陆张。
各色古董贰仟捌佰贰拾玫件。
唐宋元等朝贵重字画杂竹肆拾叁幅,其中包括宋张伯端《清明上河图》,唐怀素《食鱼帖》以及南唐李后主所书《心经》等极品。
各类精瓷玖仟陆俏刷拾捌件。
京城私宅三处,铺房五处,计房屋肆何壹拾贰间;沧刚府治房产一处,保定府治房产两处,计房屋贰佰柒拾陆间。
沧刚、大名、真定、保定等府及大兴、昌平等县田契贰拾柒张,共计田产壹仵零伍顷陆亩贰分。
“白米?”我有些疑问的看着万历皇帝。
在一边的张鲸这个时候,笑着说道:
“侯爷有所不知,白米指的是白银,黄米指的是黄金,一石就是一两。别看贪官们一个个钱窟窿眼里翻跟斗,却偏要躲开金银字样,弄些隐语替代。”
我有些感慨的说道:
“光是这份抄单就足够让所有为冯保求情的人闭嘴了!”
万历皇帝听到我这样说道,眼睛顿时一亮,低声说道:
“让所有人闭嘴……”
在乾清宫中,我最终还是将冯保所托付的事情办了,虽然和张居正不对付,可是张居正所作的多半都有自己的参与,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明朝复兴的机会在自己的眼前溜走。对于那些“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满人,我并不怎么喜欢。
离开的时候,张鲸陪着我走了出来,我有些深意的说道:
“张公公,冯保和张居正就这样垮台了,本侯忽然有些感触,在皇上身边当差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可是又不能为了讨皇上的欢心,而随便的用些邪门歪道。”
张鲸有些不自在的笑道:
“侯爷所言极是,杂家明白。”
我深深的看了张鲸一眼,说道:
“张公公,还记得孟冲吗,不要为了现在的一点蝇头小利,到最后丢了自己的性命!”
“侯爷教训的是!”张鲸似乎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道。
不过我知道他对我的话并不放在心上,我接着说道:
“你买缅铃给皇上的事情已经有人告诉太后了,好自为之吧!”
张鲸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副骇然的神色,不过我没有理会他,只是随着领路的小太监缓缓的离开了乾清宫,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在这皇宫中行走了。
“侯爷留步!太后召见侯爷。”忽然间一个中年太监形色匆忙的走了过来。
来到了慈宁宫,我却看见了一昏雍容华贵打扮得太后,见过礼后,李太后有些冷然的看着我,开口问道:
“这些事情都是你撺掇的吧?”
我摇摇头,说道:
“太后对皇上要求严格,可是殊不知矫枉过正,适得其反,皇上压抑的太久了!而且当初太后要废掉当今陛下,却让张居正拟定罪己诏,那个时候就应决定了今日的结果了。”
“你!”李太后面带怒容的看着我。
不过随后她却又开口说道:
“我听人说你让家人收拾行礼,难道说你又要离开京师了?”
我点点头,说道:
“镜湖岛那边还有些事情。”
“你为什么总不愿意为朝廷出力呢?”
我笑了一下,随后才开口说道:
“臣不愿意同流合污,可是却也不愿意总提心吊胆的怕别人陷害,而且金钱使人堕落,权力让人腐化,当初张大人何尝不是一心为了朝廷,可是到后来却有了刚愎自用的倾向,而且张大人和冯公公两个人内外相通,丝毫不把皇上放在眼中,恐怕也不是两人当初的本意。臣能保证臣忠心不二,可是臣的后人呢?如果坐在了首辅的位子上面,谁也说不准自己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所以臣还是决定决不入朝为官!”
李太后听到我说这些,一脸气愤就要发作,可是随后却无奈的挥挥手说道:
“你走吧,你们都走吧!”
张家还是没有逃脱被查抄的命运,当那众多的财务和古董书画摆在了万历皇帝的面前时,在他心中的偶像顿时崩塌了,没有想到一向反对贪墨的张居正竟然有数百万的家产,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盛怒下的万历皇帝甚至要下令鞭尸,不过最终却还是不了了之,张鲲的自尽却让我有些遗憾,没有让他感受到家破人亡的痛苦,也算是他命好吧!
两年以后,一艘巨大的海船在平静的海面上行驶着,海船上都是要卖往倭国的货物,当然也少不了那“美味”的鼻烟了,现在倭国的上层社会,我的作坊出产的鼻烟是身份的象征。
身高已经到我腰的宝儿站在一边,好奇的指着远处的海鸥,问道:
“爹,那就是海鸥吗?”
我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
“是。”
“那那个是什么呢?”
昏黄的太阳已经快要坠入大海中了,昏黄的光芒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巨大的海船甲板上指点着什么。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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