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看着焦急的绿竹翁,感激的一笑,“竹老一片丹心,盈盈谢过了。可是要说秃驴的阴谋,他们犯的上么?咱们这点人马,根本禁不住和尚一次冲锋,即使放火烧寺,这许多和尚,也救的过来。再说,他们又送来这么的伤药,我看他们还是很有诚意的。这一趟危险再大,我也要走上一回。不管怎么说,也要为这许多好儿郎争一条活路,竹老您对圣教的功劳这么大,难道让您白赔在这?”
绿竹翁道:“要不然,就让我去。老朽这偌大年纪,早就活够本了,便是死在秃驴手里,也没什么要紧。大小姐不可自入险地。”
任盈盈一摇头,“那夷人说的清楚,是请我去谈判。若是竹老前去,就显的咱们,怕了那些贼秃。再说,若是那个人来了,竹老去,反不如我去好用。没什么关系,那些夷人总不会是和尚派来的,这些伤药也不是假的。我去梳洗梳洗,再去和尚那里看看,他们到底要谈些什么。”她自从见了那送药的洋人瑞恩斯坦,便隐约觉得,只有国舅才能派来这样的手下。若是国舅到了这里,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要说怕,也是怕自己连日操劳,精神憔悴,万一变成丑八怪,就太丢人了。
郑国宝大队来到孟县金山寺外时,方正、冲虚、左冷禅三人带了各自的门下亲信前来迎接。见国舅这队伍甚是威风,前后绵延几里,两翼里护卫兵马盔甲鲜明,多携火器,队伍里竟然还拉着几十门佛郎机大炮。身边一支马队,装具齐全,怎么看怎么像是之前在河南闯下好大名声的伏龙军。
方正与河南高官多有往来,一眼认出,国舅的卫队带队的军官,是巡抚杨一魁的标营里的中军。可是再一看,却又认出来,这里面怎么还有河南绿林那些草莽鼠辈?难道杨一魁已经和这些人联成一线,做了他们的靠山?
如今虽然叛军被官军打的丢盔弃甲,可是毕竟名义上,还是有上万人马。南阳府也有过被叛军围攻,被迫交钱赎城,献了钦差顾允成的先例。自那以后,河南各大城池,全都募兵自守,生怕被乱军偷袭。杨一魁的标营,更是一步不离开封,哪怕各地被叛军荼毒,标兵也是一动不动。没想到今天,居然肯借出大半标营护卫国舅,看来杨一魁倒向郑娘娘,这个传言不虚。
方正要想在河南呼风唤雨,地方大员的支持,就绝对离不开。杨一魁是河南巡抚,如果他和国舅联手与自己作对,那少林就没好日子过了。要是河南绿林草寇再搀和进来,其危害比起嵩山派,还要恶劣的多。原本以为正道三大掌门在此,底气多少要足一些,可一看这阵仗,方正额头上已然隐隐沁出汗珠。
瑞恩斯坦那些洋人,早就在头一天前往拜见国舅,递了书信,如今已是国舅身边的亲兵。练天风虽然看他们别扭,可是终归不能干涉国舅的行动,只好在队伍前面做引马,落个眼不见心不乱。
这些日子郑国宝安排诸事,又去开封,拜见了巡抚杨一魁。这杨一魁本来任内出了兵变,就已经是大罪,又因与与顾允成不睦,南阳之变,有见死不救的嫌疑。这两条加起来,他如果再不找一根大腿抱,朝内的君子志士,不活剥了他的皮才怪。如果说以往他对郑国宝示好,是因为有河工这个大雷在,而不得不为之,那么如今,他已经彻底算是郑娘娘这条船上的人了。
兵变初起时,河南局势糜烂,朝内便有人提议要派人来接替杨一魁职务,让他自己到京师待参。结果杨一魁上了本章,把局势说的恶劣了十倍,河南内无饷银,外无救兵。无兵无以解围,无饷何以养兵?唯今之计,只有与城同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