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辆从史府找到的马车驮着大批金银财宝冲出府宅。
守在外面的众人看着从史府运出的金银财宝,目光陡然火热起来。
那一刻,众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有许多人,在那一刻生出了动手抢夺的想法。
财帛动人心!
一般的财产自然无法令他们动心,但这可是史家整个家族的积累啊。
只是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锦衣卫,众人也只能压下心中的贪欲。
……
南镇抚司!
当轰鸣的马蹄声传来的那一刻,整个南镇抚司瞬间轰动。
一众锦衣卫跟随于林芒身后,满脸肃杀的袭来。
“彭!”
貔貅的双蹄踏在青石地板之上,巨大的石板瞬间四分五裂。
跟随林芒前来的一众锦衣卫看着南司众人的神情,顿觉扬眉吐气。
心中的憋屈彻底一扫而空。
先前被南镇抚司与刑部的人欺上门,众人心中都憋了一团怒火。
林芒冷声道:“何道敬在什么地方?”
整个南镇抚司格外的安静,无一人答话。
柴志眼珠一转,立马上前一步,怒喝道:“大胆!”
“镇抚使大人问话,你们竟敢不答,是想忤逆上官吗?”
看着那嚣张的姿态,一众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纷纷怒目而视。
本来北司压着南司一头,让一众南镇抚司锦衣卫就非常不爽。
众人眼中有着怒火。
堂堂南镇抚司,却被北镇抚司的人打上门,无论平时如何自嘲南司,但这一刻,众人还是不约而同的产生了怒火。
就在这时,人群之后有一道魁梧的身影缓缓走来,神色间难掩落寞。
“大人!”
“大人!”
南镇抚司一众锦衣卫纷纷行礼。
何道敬神色复杂的看了众人一眼,拱手道:“见过林大人。”
林芒神色漠然,冷冷道:“何大人污蔑我的属下,今日是否该给我一个说法?”
何道敬叹了一口气,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沉声道:“林大人可否入内一叙?”
林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貔貅。
貔貅晃了晃脑袋,迈步上前,庞大的身躯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慑之力。
蹄下电弧跳动,在青石地板之上留下一团焦黑的痕迹。
四周的南镇抚司锦衣卫下意识的退避开来。
何道敬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脸早已丢完了,也不差这一次。
何道敬自嘲一笑,他这个镇抚使当的还真是憋屈啊。
来到后院,何道敬走入房中,很快取来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何道敬双手呈上,神色复杂道:“林大人,这是我的罪状,其中详细的阐述了我与东厂,刑部侍郎,以及部分官员勾结诬陷一事。”
“有这个,想必林大人会省很多麻烦,其中还有我与他们来往的书信。”
林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何大人这是何意?”
何道敬自嘲一笑,将锦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缓缓取下官帽,伸手抚摸着,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我愧对这个职位啊!”
“我这个镇抚使当的太过失败。”
“朝堂百官对我呼之喝去,一个小小的刑部清吏司主事都敢瞧不起我。”
“东厂那群阉人更是从未将我放在眼中。”
“至于林大人的北司,那就更不用说了。”
真正做出决定之后,反倒释然了。
“林大人,我亦是锦衣卫,不过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只希望林大人今后能恢复锦衣卫昔日的荣光。”
“我堂堂锦衣卫,岂能受制于阉人之下!”
何道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笑道:“若非当初一念之差,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祸。”
“说到底,还是太过贪婪啊。”
笑着笑着,他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幽幽道:“不过我临死之前,倒也做了件平生都没敢做的事。”
“刑部那几人,都让我宰了!”
“哈哈!”
何道敬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仰天大笑。
作为一名锦衣卫,他这一生活的实在太憋屈。
何道敬的气息忽然变得紊乱起来,整个人脸色渐渐泛起青紫色,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林芒微微皱了皱眉。
何道敬毫不在意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这一刻,他的脸上尽是洒脱与释怀。
“林大人!”何道敬转头看向林芒,认真道:“成王败寇,我老何认!”
“不过我的妻儿是无辜的,官场之事,她们并不知情,还请林大人能够饶她们一命,我那儿子才五岁,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就是愧对他们母子。”
说着,何道敬起身深深一礼,一躬到底。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输了就是输了。
有时候想想,若是当初做出的另一个选择,又会是怎样的。
林芒低头俯瞰着他。
随手一招,装有罪状的锦盒落入手中。
貔貅缓缓转身向着院外走去,渐行渐远。
“何大人,一路走好。”
清冷的声音透过雨声缓缓传递而来。
何道敬轻笑一声,颤抖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大雨磅礴!
雨水打湿了他的官服。
他的眼皮缓缓闭合,隐约间,天空中似乎有一张模湖的笑脸在冲着他轻笑。
那是年轻时的他。
想当初啊,他也是意气风发……
“哈哈!”
何道敬咳血大笑,气息渐渐消散。
脸上带着一丝洒脱的笑容。
……
林芒骑着貔貅缓缓走出后院,举起了手中的罪状,冷声道:“南镇抚司镇抚使何道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已认罪伏法。”
话音一落,整个南镇抚司瞬间静了。
林芒看了眼众人,拍了拍貔貅,跨出了南镇抚司的大门。
貔貅轻轻打了个喷嚏,越发烦躁。
它很不喜欢这天气。
林芒将锦盒抛给柴志,冷声道:“按这罪状上的名单抓人。”
“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是!”
众人神情一正,目光中充满了火热。
一众锦衣卫策马奔腾而出。
整个京城,这一刻仿佛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空气中,都隐隐充满了肃杀之气。
林芒并未跟着离开,而看着前方的街道,冷冷道:“出来吧。”
“何必躲躲藏藏的。”
街道暗处,举着酒葫芦的孙恩笑着走了出来,随意一拱手,笑道:“钦天监监正,孙恩见过林大人。”
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在缓缓流动,扰动了吹拂而过的秋风。
随着他话语落下,四周的天地元气隐隐变幻,四周的景象更是大变。
街道已然消失。
四周白茫茫一片,唯有他们两人。
林芒略感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道士。
钦天监?
林芒平静道:“不知孙大人所来为何?”
说话间,手已悄然摁在了刀柄之上。
注意到这一幕,孙恩嘴角忍不住一抽,暗道:“这小子杀性这么大的吗?”
孙恩笑着摇了摇头:“林大人不用误会,老道前来,只是想见一见林大人。”
他表面看似平静,但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面相……有鬼!
他就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面相。
明明是个早衰的死人之相,但却又有一股冲天之势。
整个面相怪异的令人害怕。
甚至面相中的那股势充满了一种无法言明的霸道。
孙恩饮了一口酒,神色凝重。
他伸手掐诀,又不断抬头望天,脸色忽然一白,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见鬼!”
这特么咋是一个死人!
孙恩心中怒骂连连。
活人尚且能算,但这死人怎么算。
怪哉!
孙恩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芒,郑重道:“林大人,你的杀伐之气太重了。”
“以后还是需当少行杀伐之事,实在有违天道。”
以前都只是听说过此子,但从未真正近距离的观察过。
此子身上的煞气几乎浓郁到形成实质一般,即便是那些沙场宿将,都不一定有他多。
由此可见,此子究竟是杀了多少人。
林芒轻笑一声,反问道:“重吗?”
孙恩面色一滞,心中无奈。
何止是重啊,简直是见鬼了。
关键他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就好像杀人本就是一件正常的事。
杀伐之道!
他似乎猜出这小子所明之道了。
“林大人。”孙恩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老道有一物,想赠予林大人。”
说着,道袍的袖中悄然滑出一卷书简。
“此乃我天师道祖师曾经偶然所得,今日特赠予林大人。”
林芒愣了一下。
还有这种好事?
“赠予我?”林芒笑问道:“那孙大人有何求?”
孙恩摇了摇头,叹道:“道法自然,老道只是顺应天命。”
其实他袖中有两卷秘籍,其中一卷是天师道祖传之法,而另一卷则是这一卷。
前来之时,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心血来潮的带着另一卷,但此刻他知道了。
本来是想引林芒入天师道,不过此刻他改变了想法。
天师道容不下此人!
此人……太凶!
林芒伸手一招,竹简落入手中。
刚一入手,林芒脸上立即露出惊容。
这……
林芒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简,惊疑不定。
《变天击地大法》
竟然是这东西。
精神秘法!
这等精神秘法,就连北镇抚司秘库中都没有。
还真是一件重礼啊!
孙恩笑了笑,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转身就走。
“希望此物能够帮到林大人。”
林芒深吸了一口气,收好竹简。
轻轻拍了拍貔貅,向着街道一侧疾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