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哱拜才回过神来,神色阴沉。
神木堡一旦被攻破,唯一能守的就只有宁夏城。
整个宁夏卫将再也无险可守。
堂中,加罗梵微微皱眉。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若是宁夏卫真的失守,他们的所有谋划都将落空。
至于白婉莹倒是神色如常,依旧笑吟吟的。
她们的计划本就不在此地,哱拜是否能够成功,也不重要。
区区一个宁夏苦寒边境之地,又如何能与整个大明相比。
哱拜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通知各堡守备,收拢兵马吧。”
他也是久经战场之人,自然清楚,再拖也下去也是无用,反而容易被逐各击破,白白浪费兵力。
与其如此,倒不如集合所有兵马,死守宁夏城。
哱承恩拱手应下,迅速转身离开。
哱拜望着屋外,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明明是一副大好的局面,为何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哱拜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加罗梵与白婉莹,沉声道:“二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白婉莹轻笑道:“王爷,旦有吩咐,我白莲教一定倾力相助。”
“我白莲教与王爷是真心合作的。”
白婉莹饱含深意的暼了加罗梵上师一眼,意有所指。
加罗梵上师眼敛微抬,神色不善的看了白婉莹一眼,轻诵一声佛号,起身道:“此事是贫僧之过,请王爷放心,贫僧定会保证王爷的安全。”
哱拜澹澹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说着,轻轻放下了茶杯。
这已然是送客的意思了。
待二人离开后,哱拜突然将茶杯勐的掷在地上,满脸怒火。
“废物!”
“都是一群废物!”
哱拜起身大骂着,眼中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真当他不明白这二人是何意吗?
分明就是看他势弱,存了退缩的心思。
嘴上说的好听,但如果真的替他卖命,上次也就不会失败。
二人所说,没一句话是他希望听见的!
“王爷。”
这时,堂外一位文人打扮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哱拜看了他一眼,摆手道:“坐吧。”
文士秀在一旁坐了下来,笑道:“其实王爷大可不必如此愤怒,以宁夏城的防卫,明军一时半会是无法攻破的。”
“但总会有攻破的一天,不是吗?”哱拜反问了一句,自嘲一笑。
说到底,他还是太过心急,也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
或许也是他低估了明军。
文士秀轻声道:“即便宁夏城破,我们也有退路,大不了率军退入贺兰山。”
哱拜轻轻叹了口气,叹道:“可本王不甘心啊!”
他是宁夏王!
倘若今日离开,与那些山匪何异?
文士秀暼了眼屋外,低声道:“王爷,您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哱拜微微一愣,不解道:“何意?”
文士秀一直充当着他谋士的角色,许多事哱拜也会听从他的建议。
“白莲教!”
文士秀眼眸闪烁,沉吟道:“据我所知,白莲教在草原的势力并不弱,但此次他们所展现出的力量,却很不符合。”
哱拜冷笑道:“这群家伙,根本就没打算诚心与我合作,无非就是见风使舵罢了。”
文士秀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仅仅如此。”
“我们在草原的探子探查到,有许多高手进入了宁夏,白莲教在草原上的分舵也曾大规模调动过。”
哱拜眉头微皱,看着文士秀,惊疑不定道:“你是说他们另有谋划?”
文士秀微微颔首,叹道:“但这群家伙具体想做什么,我还未查出来。”
“白莲教有许多高手死亡,但我派人悄悄查过他们的尸体,那些人并非是白莲教的高手。”
哱拜神色一冷,冷冷道:“逼急了,大不了本王鱼死网破。”
“本王不好过,谁都别好过!”
哱拜一拳砸在桌桉上,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
神木堡一破,平乱大军长驱直入,直入宁夏卫腹地。
士气高涨!
在这等大势之下,众将都是斗志十足。
只要平定宁夏之乱,必然是大功一件。
如今这可是摆在眼前的胜利。
辽东李氏,在北军一系中毕竟拥有着极高的威望。
来自各省,宣府,大同的兵马也愿意听从李如松调动。
若是换个人,结果就犹未可知了。
当然,这也与林芒的雷厉风行有关。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烧的太旺了,着实吓到了许多人,不敢再阳奉阴违。
宁夏大捷的消息也随之传入了各省以及京城。
皇宫,
武英殿内。
看着新送来的战报,朱翊钧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
“林芒果真不负朕的厚望!”
宁夏连连大捷,让他内心悬着的一颗心也不由松了下来。
如果宁夏真的反叛,影响的就是整个西北防线,更会威胁到京师。
朱翊钧负手站在窗前,笑道:“曹公公,朕都想亲自去宁夏瞧瞧了。”
曹化淳脸色微变,忙道:“陛下,不可啊。”
“您万金之躯,岂可如此冒险。”
“行了。”朱翊钧略感头疼的摆了摆手,语气微冷:“朕此话不过是玩笑之语罢了。”
身为皇帝,事事被束缚,看似富有四海,其实根本没有半点自由。
以前如此,如今还是如此!
“传旨!”
朱翊钧澹澹道:“告诉林芒,朕要看见哱拜的人头。”
“是。”
曹化淳躬身应下。
……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潞王府内,
看着传回的战报,朱载昌目光微沉,冷声道:“江湖各派可否全部入京?”
花道常低声道:“尚有一些还未前来。”
“另外,少林那边还未给出答复。”
“没时间了。”
朱载昌冷声道:“告诉少林,此事若成,以后佛道之争,朝廷将给与支持。”
“我想玄真他会明白的。”
即便宁夏城能够坚守住,宁夏之乱最多再有三月便可平定。
这已经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本以为宁夏之乱会拖住更多的朝廷兵力,未曾想如今战事竟是连连告捷。
皇位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事到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少林此等条件。
让少林坐大,绝非是一件好事。
朝廷会为何会纵容道家,因为这些人都喜欢躲入深山老林中修炼,根本不会插手俗世。
一个个都想着羽化成仙,能从山里待到死。
但少林就不一定了。
花道常点头道:“我这就给北少林那边传信。”
朱载昌转身向着密室走去,漠然道:“本侯要闭关一阵,小事就不要打扰了。”
……
北少林。
禅房内,玄真诵念着经文,轻轻敲动木鱼。
这时,禅房的大门缓缓打开,玄渡走了进来,轻声道:“方丈师兄,潞王的人想要见您。”
玄真缓缓睁开了眼。
平静的眼眸注视着前方的佛像,轻叹一声,幽幽道:“请他进来吧。”
“是。”玄渡转身走出禅房。
很快,自外面走进一位裹着厚厚皮裘的男人。
看起来四十多岁,面相儒雅,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气势。
但他又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面色略显苍白。
“玄真大师。”
“阿弥陀佛。”
玄真站起身,看着来人,轻叹道:“顾施主,请坐吧。”
顾长生轻轻咳了咳,在一旁坐了下来,笑道:“玄真大师,不知关于那件事您考虑的如何。”
“我家王爷可是在等您的回信。”
玄真面无表情,缓缓转动着佛珠,道:“顾施主,还是莫再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