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袭胸(1 / 2)

随风飘 为博红颜笑 17176 字 2019-09-20

 439:袭胸

439:袭胸

突然。一阵‘噼哩叭啦……‘的暴响传入长街四周,一排排燃起的火把如一束束小小的光源,汇集一处,将这夜色驱走,亮如白昼。

华艾一直在等,就是在等着这燃灯的刹那,因为他心里明白,光线在刹那间的变化足以让人的眼睛出现短暂的错觉,甚至是幻影,而这,才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所以,在灯火亮起的同一刹那,华艾的手臂一振,从他的长矛锋尖处涌出一道炫人眼目的光环,光线之强,犹如闪电,直逼向乐白紧盯着自己的眼芒!

乐白心中骇然,放眼看去,只有一圈光环,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在推进的过程中,不断地衍生出无数光环,重叠一起,如一管圆筒般套向自己。那光环绽射出万道光芒,发出高压电流般的杀气,笼罩了整个空间。

如此霸烈的气势,简直让人无可匹御。

乐白也不例外,却没有退。

在对方如此强悍的气势下选择退避,只能是一败涂地,惟一的机会,就是迎头面对。

于是乐白厉啸一声,手中的长剑顿生一串串寒芒,绕着剑身疾走飞扬,在凌空处向光环的中心深处直刺而去。

面对如此奇玄之景,众人无不惊诧莫名。

今夕甚至在心中问着自己:‘假如我是这局中之人,将如何应付?‘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只因为他仅是一个局外人,根本无法体会到这种杀局中的玄妙感觉。

就连乐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剑锋会刺向何方,他只是凭着直觉,赌了这么一把。

这是一场豪赌,一个不可避免的赌局,赌的是自己的生命,更有比生命更重要的荣誉,人生岂非就是一场赌局。

对于乐白来说,在这一刹那间,他已无畏于死亡。只是深深地感受到了其间无穷的刺激与快感,并且因此发挥出了他体能的极限。

正因为这是一场无法预料的赌局,所以才会让人产生悬念,而悬念总是让人期盼,让人着迷。

‘叮……轰……‘剑芒划过长空,与矛锋在光影中悍然相接。

这至少证明,乐白的直觉并没有欺骗他。

气流如飓风般狂卷,长街犹如汪洋中的一叶小舟,飘摇不定,震颤不已。

两条人影在狂泻的劲风中翻飞。

在长街的中心,裂开了一道长达丈余、深有半尺的圆洞,切划整齐,弧度完美,就像是闪电惊雷的杰作。

这一击的威力,超越人力,惊天动地。

狂摆的火焰扭曲出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幻影,更让这暗黑之夜变成了一种玄奇的魔幻空间。

华艾连连滑退,双脚已深入地面的青石寸余,在上面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足迹。他这一生之中,便用‘光影魔矛‘不过数次,无不全胜。想不到乐白竟然硬接了一记,犹能不死。

这似乎是一个奇迹。

不过,就算乐白不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剑击出,正好与华艾隐藏于光环之后的矛锋相对,那种如海潮般汹涌的气柱透过剑身传来,使得他全身一震,整个人如跌飞的风筝般倒抛出去,滑飞于半空之中。

‘噗……‘一道鲜红的血雨随着他跌飞的轨迹而下,染红了半空,乐白只感到胸中有如刀割,汗水渗透了衣衫,整个人便似虚脱了一般。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两条人影蓦然闪出,一条冲向乐白,伸手将之接住,而另一条身影犹如箭矢般直扑华艾的面门。

接住乐白的人是演绎,他似乎没有料到有人也会有这个时候扑出,更没有料到这人竟是陈平的贴身护卫龙人!

他的心里似有一种茫然,更有一种期盼。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很想知道这人的剑法到底如何,是否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他想得很远,从来都是防患于未然,他不希望自己一点小小的疏忽而影响到自己的霸业。

是以,当龙人在飞冲之下拔出长剑时,他并没有出言阻拦。

剑出半空,隐发龙吟。

衣袂飘飘,此刻的龙人,犹如飞行于九天之外的苍龙。人剑合一,在滑翔中渐成势不可挡之势。

如此飘逸的剑法,如此飘逸的人,当剑与人在这形同魔焰的光线下若梦般虚幻莫测、潇洒如风时,谁又识得这幻影之后的杀机已如凶兽般蛰伏着?

华艾在火光中闪烁不定的脸容有一种说不出的苍白,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剑,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心中的无力。

军令如山倒。

当擎宇的军令发出之后,三个时辰之内,五六十万的血色大军已然整装待发。

旌旗猎猎,朝发定陶,夕至城阳,一日之内,血色大军已经将城阳如铁桶般围得水泄不通。

一营一营的血色铁骑,一辆一辆的铁甲战车,一个一个的剽悍战士,犹如决堤的大潮般涌过宽阔的草原,踏平丛生的灌木,在城阳的背后,是一道连绵天际的大山山脉。

一望无边的旗海,在肃杀的寒风中‘猎猎……‘飘飞,在移动之中列队前行,显得是那般壮观。

马荣、马横等齐盟军将帅登上城楼,凭高远眺。当他们看到眼前这气象壮观的情景时,无不在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震撼,惊惧莫名。

灰蒙蒙的天空中,雨雪不断。

闷雷般的蹄声传来,连大地也禁不住在微微颤栗,黑压压的敌群整齐划一地在高速中渐渐紧逼,犹如一阵阵庞大的黑云逼压而来。那黑压压的阵形动而不乱,拥着密匝匝的刀枪,翻动着各色的旗幡,伴之而来的,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扬起的一片尘土与雪雾。漫天飞舞,那种赫然的威势,仿佛如排山倒海的巨*。

马荣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从来不相信在这个乱世中有无敌的军队,即使有,也只是实力悬殊,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而已。所以当他闻听人们传说血色军为无敌之师时,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将它当一回事。

直到此时,当他面对这数十万血色军的赫赫威势,才真正明白了擎宇能够凌驾于势力之上的原因。

的确,这是一支精锐之师,它能无敌于天下,绝非侥幸。

思及此处,马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当他的眼芒不经意间从自己身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时,分明看到了一种畏怯的情绪。

未战而先怯,这是临战之大忌,马荣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将士抱着这种情绪去迎战血色大军,所以他很快便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擎宇治军的确很有一套,单看这排兵布阵,已能看出是高人所为,我曾经听说在擎宇的身边,有一个名为张小柔的谋臣,上知天文,下懂地理,仿佛无所不能,这阵法想必也是出自其人。可惜的是,她是个女人,女儿终究是感性的,无论她曾经是如何的精明,都难免会有糊涂的时候!也许血色军无敌于天下的声威,自湖畔镇一战后,从此便一蹶不振,再难重现当日的盛景。‘

众将闻言,将信将疑,无不将目光投射向马荣的脸上。

‘王兄何出此言?难道你已看出了敌军的破绽不成?‘马横显然意识到了马荣的用心。好像唱双簧戏般地答腔问道。

‘《孙子兵法》,我在少年时有幸拜读此书,书中曾云:有十倍于敌人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有一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设法分散敌人;有等同于敌人的兵力就要战胜敌人;比敌人兵力少时就要善于摆脱敌人;当兵力与敌人相差悬殊时就要避免和敌人交战。这是将帅统兵必须遵循的用兵法则,只要合理应用这个法则,一旦与敌交战,纵不能大胜,亦不至于惨败,我对此深有同感。‘马荣的微笑仿如一支镇定剂,使得他身后的将士情绪渐趋平稳,他看在眼里,不慌不忙地接道:‘今日之湖畔镇,血色军号称百万,其实际兵力不过五六十万人,尽管与我军相比,人数略略占优,但还不至于数倍于我军。湖畔镇防坚固,地势险峻,属于易守难攻之地,依照用兵法则,就算擎宇真有十倍于我的兵力,他也难以攻克湖畔镇,更何况他的兵力根本就达不到围城的要求。因此,只要我军坚守不出,擎宇就会无计可施,一旦形成僵持之局,事态的发展就会大大有利于我,不折一兵一卒,可退敌百万之兵。‘

他的剖析很有道理,让人听在耳中,深以为然。而更让众人心安的是,马荣自始至终所表现出来的镇定,起到了稳定军心之效。

谁都以为马荣对整个战局已是成竹在胸了,更何况湖畔镇的防御的确是密不透风,无一疏漏,加之粮草广积,顿时令齐军士气为之一振。面对敌人强大的战力,已经不再有先前的畏怯心理。

巡城之后,马荣针对敌人兵力的分布,重新布置了防范策略。当他与马横回到郡守府时,在议事厅里,已经有十八名百姓打扮的大汉恭身等候。

马荣静静地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品着手中的香茗,一种苦涩之后的沁人香味直透入心里,令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站在他面前的这十八人不敢作声,眼帘低垂,都在等待着马荣临行前的命令。虽然他们不清楚马荣叫他们前来的目的,但从彼此的身分中就可以看出,马荣要交给他们的,必定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因为这十八人,无一不是马荣手下的精英,这些人不仅拥有超强的实力,而且具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在他们当中,甚至有些已是独挡一面的将军。

马荣秘密将他们召集到自己的府邸,可见这件事对他是多么的重要。他心里深知,面对擎宇的精锐之师,湖畔镇之围绝非轻易能解,依靠陈馀、彭越的骚扰,未必就能让擎宇退兵,与其如此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我今日将各位召集过来,的确有一件要事要拜托各位去办。对于各位,我是知根知底,十分信任,相信我平日待你们也不薄,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要用到各位,不知意下如何?‘马荣的眼芒如刀,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划过,眉间紧锁,一脸肃然。

‘但有差遣,义不容辞!‘这十八人同时抬头道。

马荣十分满意这些人的表现,轻咳一声道:‘不过,此事之艰巨,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不仅要流血,甚至于还要付出你们的生命。所以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如果你们中间有人害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绝不勉强,也不为难,日后还当是我的心腹亲信。‘

这十八人中,有一位中年汉子踏前一步道:‘能为大王效命,本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荣幸,不要说是献出生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九死无生,我雷戈也绝不皱眉!‘

此人在这十八人中,势力最高,官至将位,隐然是这些人中的首领,所以他的话颇有号召力,一言方出,众人纷纷响应。

‘好汉子,好兄弟,我马荣有你们这帮朋友,才是我这一生的最大荣幸。‘马荣的眼眶微微带些湿润,很是感动。

这十八人眼见马荣如此,无不血脉贲张,更是纷纷请命。

马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才缓缓而道:‘你们此行的任务,就叫惊蜇。因为只有在惊蜇那天,才会有惊雷出现。而我希望你们的行动就像一道惊雷,不仅要快,而且要猛,惟有这样,你们才能最终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

‘这将会是一项怎样的任务呢?‘雷戈忍不住问道,他的话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思。

马荣微微一笑道:‘为了保证这项任务的机密性,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知道它的内容,只有到了地头之后,然后才会由他来告诉你们应该怎样做。换句话说,他就是你们这次惊蜇行动的全权指挥者!‘

他拍了拍掌,马横已大步踏入厅中。

‘马大将军!‘众人无不肃立恭迎。

马横微微一笑道:‘无须多礼,从现在起,我也不是什么大将军,而是你们当中的一员。

‘不敢!‘众人忙道。

‘没什么敢不敢的。‘马横眉头一皱道:‘我们只有同舟共济,才能最终完成惊蜇行动,所以你们谨记,在这里,没有大将军,只有死士马横!不成功,便成仁!‘

众人闻听,顿时亢奋起来,大声道:‘是!不成功,便成仁!‘

‘好!‘马横哈哈一笑道:‘我要的就是这种有血性的汉子!我们立刻出发,从城后绕道,目标—血色!‘

他当先向马荣行了一礼,然后大步而行,在他的身后,十八名勇士紧紧相随,神色肃穆。

马荣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于厅门外,眼中禁不住流露出一股关切之意。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十九名活生生的汉子从此门出去,真正能活生生地回来的人却实在不多,这个惊蜇行动的难度之大,连他自己也毫无把握。

正因如此,他才会让马横坐镇指挥。

想到这里,马荣轻轻地叹息一声,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悲情。

华艾在跌飞之中,已无力格挡住龙人这如山崩之势的一剑。

但他临场应变之快,无愧于‘高手‘身分。他既知此剑已不能挡,索性加快了跌飞的速度,藉此拉开他与龙人之间的距离。

他实在聪明,知道此刻距离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即使是一寸之差,也可要了他的性命。

‘嗖……嗖……‘周围的人群中一声暴喝,无数箭矢如闪电般漫舞空中,射向龙人,封锁住龙人前行的去路。

龙人的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不由也暗自佩服起华艾的应变能力。的确,距离在此刻显得非常重要,只要自己能够抢入华艾的一尺范围之内,这些弓箭手就会投鼠忌器。

劲风扑面而来,漫天的箭矢疾射空中,支支要命,不容龙人有半点小视。

他暴喝一声,冲进这漫天而下的箭雨里,剑芒闪动,封闭着自己周身的空间。

箭雨如蝗,却涌不进龙人的三尺范围,劲箭纷纷弹飞跌落……

当这一轮箭矢歇止之后,龙人的面前三丈外,依然立着一个人。

但这个人已不是华艾,而是手握长刀的赵岳山。

在银山的掩护下,华艾已退回了己方的阵营中。

‘好不要脸,竟然施出偷袭的手段!‘银山目睹了龙人惊人的剑法,丝毫不敢大意,只有用话来激他,好让他心生愧意,影响发挥。

‘我也觉得自己不要脸之至。‘龙人站定之后,并不生气,而是淡淡一笑道:‘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这是我一生中所信奉的至理名言。对君子,我心里坦坦荡荡;对付小人,又何妨用小人的手段?而对付那些不要脸的人,我通常采用的手段,就是比他们更不要脸!‘

银山一怔之下,才知眼前这人的厉害之处不仅只是剑法,而且口舌之利也未必输于常人,再说下去,自己未必就能占到上风。

既然如此,那就闲话少说。

银山将刀一横,扬声道:‘在下银山,领教公子高招,希望你的剑法也能如你的口舌这般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