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し”张木行礼送走林夫人,又转过身对香儿道,“你去跟夫人一同前去吧,若是夫人又临时想起什么交代,也好回头告诉我。”
“是。”香儿随即跟着林夫人走开了。
张木之所以留下来,并非是真的要求签或者问佛,只是那解签和尚展开签语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张木把那签语也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张木不会写繁体字,但大概也是认得出形状。
她分明看到那签语是“只因直谏怒天颜,昼夜难离在马鞍,主仆奔忙神亦倦,更加雪重拥蓝关”。
张木虽然不精通于传统的周易卜卦,而是个专业的塔罗占卜师,但与这解签和尚也算是同行。同行之内的业务,自己虽不了然明白,却也是略知一二。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此签的签名应该叫做“韩公被贬”,是个确确实实的下下签。
占卜除了既定的卦象,占卜的结果也与卜卦人的能力息息相关。更有甚者,同样的卦象会被能力低微,或者根本不通者曲解为完全相反的卦象。所以占卜需要极高的天赋,并非人人皆能为之。
刚才那和尚的意思虽然未准确言明卦象所示,是好是坏,换言之,无论结果如何,似乎都能得通,属于实实在在的圆滑推脱之词。但从林夫人的角度听来,只是“转机”二字,就足以起康复的希望,所以对于求卦者来,必定是好大过于怀的。
不仅要从旁观者的立场看卦象,更要从求卦者的角度去看,这样方能解释出符合实际意义的卜算结果,这也是占卜解卦的基本通则。
宝华寺香火如此旺盛,想来少不了汴梁城的达官显贵前来敬香,如果这和尚真的一直只是胡言乱语,那恐怕早就因为错了结果引来盛怒,砸了场子了。
若眼前这和尚不是不学无术之辈,那定然就是故意而为之了。
张木只知道现在的和尚,大多都以过上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康新生活,本以为这古代的和尚会本本分分地做个出家人,点拨世人,却不想也是个事故圆滑的人。莫不是只是为了哄得求不算的人高兴,好骗得香火钱?
见三人走远,张木坐在了圆凳子上,对和尚道:“师父有礼。”
“阿弥陀佛。”和尚起手言道,“不知施主有何求。”
“其实我心中并无特别所求,只是有一困惑之处,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师父能,不吝赐教。”张木目光凿凿地看着和尚。虽然话里显得客气,但脸上却分明写着“我是来找茬”的。
“施主言重了,请讲。”和尚心平气和地道。
“我不通佛法,但也知道,似乎佛家素有,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不知可对?”张木问道。
和尚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低头言道:“是。”
“如此我便更加困惑了。”张木意味深长地道,“我见师父年龄略长,暗自揣度着师父的资历必不算浅,方能在此帮人卜命解惑。方才我婆婆怀着一颗赤诚敬畏之心前来寻签问卦,怎么师父却不按照签语所指点明我婆婆心中所惑,反而含糊其辞,让我婆婆得不到准确的签相。我初来乍到,不懂得寺里的规矩。倘若这央央大寺当真是为了哄骗香火钱而信口雌黄,真不知道传出去,宝华寺会遭何劫难呢?”
“阿弥陀佛,贫僧言语含糊,误导了施主,自会在闭院之后为今日所做之过领罚。”案台里的和尚双手合十对张木道。
“我竟不知,原来误人子弟,事后领罚便可。那我若是当街杀了无辜之人,岂不知杀人之后,日日来佛前祝祷,是不是一样可以抵过免罚,身死后照样同善者一样生死轮回,甚至拜佛求仙呢?”张木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其实张木本非刁钻之人,只是从古至今,利用占卜,骗人害人,居心叵测的人不胜枚举。张木的父母便是受害者,自己这跟随一生的破名字也是受害的杰作。如今自己身在这个行当之中,更加对没有职业道德的人深恶痛疾。更何况,受骗的是自己认识的,而且是以为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所以张木才如此死咬住和尚的过错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