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登高(1 / 2)

妙步生莲 青木源 0 字 2022-09-21

 萧妙音和常氏根本就没有将四娘萧嬅放在眼里,常氏在后院这么多年,那一年是真的闲着不做事的?那几个妾侍是个什么样子,安分或者是不安分,聪明或是木讷早就熟记于心。樂文小说|侯氏是鲜卑人,相貌生的平庸,不过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进了太皇太后的法眼,被亲自抚养在东宫。可是这一些在王府里都没有什么用,萧斌对侯氏几乎当没这个人,而两个郎君都养在宫中,认长公主为阿娘,生了和没生一个样。这府中多的是见风使舵的,四娘子年纪小又不懂事,自然是没多少人和那个院子里一心的。</p>

萧妙音和常氏感叹了一番四娘为生母着想的心,毕竟能够想到要让生母再多生一个儿子来巩固地位,的确是一心想着日后生母的养老问题的,还算是孝心可嘉。不过萧妙音前头夸完,后面就扔到了脑后。</p>

四娘子就算孝心可嘉,和她有毛线关系。如今这府里头,姬妾们和乌眼鸡似的,连底下同是庶出的兄弟姐妹们都互相瞪眼睛,又有什么多余的姐妹情拿出来?</p>

该争的争,要是哪个真的要和她这里抢资源了,也别怪她一鞋拔子抽回去。</p>

温柔贤良那是傻,过好每一天才是最好的,常氏又不是正妻,贤良给谁看啊!</p>

“三娘在宫中过的可好?”常氏和女儿说了几句侯氏那边的事之后,就关心起女儿来,这个才是她最重视的。</p>

“好,都好。”萧妙音笑嘻嘻答道,“就是常常看不见阿姨,心里想阿姨和弟弟妹妹。”</p>

常氏听了抿嘴一笑。</p>

常氏问了问女儿在宫中的其他事,例如晚上睡得好不好,和宫中的贵人相处的如何,陛下对她好不好,等等琐碎事情。不过就是因为琐碎才显得常氏关心女儿。</p>

到了傍晚,萧斌来了。</p>

院子里头喜气洋洋一片。</p>

**</p>

萧嬅乳母看着萧嬅自己用餐,不用乳母和侍女喂,侯氏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用自己的那份膳食。</p>

“去看看,阿爷来了没有。”萧嬅都吃完了,萧斌的影子还是没见到一个。</p>

乳母知道自己带的这个四娘子是个不听人劝的,如今也懒得劝,尤其明明苦口婆心说多了,她还会翻脸发脾气,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p>

“阿闽,出去瞧瞧。”萧嬅看着阿闽说道。</p>

阿闽应了一声出去了。</p>

侯氏吃完烤肉,拿起放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不必去了,去了又如何?”</p>

“阿姨!”萧嬅记得自己的生母一直这样沉默,甚至连争都没有争一下,当年她被太皇太后钦点为皇后,生母的境地稍微好过了些,但是外命妇的位置从来没轮到侯氏。</p>

那会她想的是,自己毕竟是庶出,嫡母才是母亲,天子不给外命妇的册封也是应有之义。谁知道到了萧妙音被册封为皇后,天子唯恐自己有半点慢待,连生母都封了个郡君。</p>

她想来想去,左右都是逃不出一个争字,当年她恪守中宫之道,不争。结果呢,天子被萧妙音给迷的神魂颠倒,甚至连自己的祖宗都可以忘记不要了,迁都洛阳之后,甚至要求死了的贵族也必须迁葬洛阳,那时候许多女眷到长秋宫哀求,加上当时阿爷也在迁葬之列,她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看到阿爷死后还要,就到天子面前求情,谁知道被斥为鼠目寸光!</p>

只不过就是争,她也会的!</p>

萧嬅手中一紧,掌心中传来轻微的刺痛,低下头一看,原来是指甲刺破了皮肤。</p>

“四娘。”侯氏叹口气,女儿不似这个年岁的孩童,甚至还颇为懂事,明白生母的难处。说实话有这么一个女儿,的确是很省心。</p>

“你阿爷要来的话,总会来的,人去再多也没用。”</p>

“阿姨!”萧嬅听到这话大急,“阿姨不争一争,鹿死谁手又怎么知道?”她当年就败在一个不争上,结果被送到瑶光寺里念了一辈子的佛经。如果当年她和萧妙音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p>

“……”侯氏叹了口气,“你不懂的。”</p>

侯氏在这府中几年,许多事也看得透了。做人妾侍,不过是以色事人,要耍弄那些手段,也多要有几分本钱。而她真心没有,如今她只想看着女儿平安长大。</p>

“男子的那些事,四娘以后长大了……”就会懂的,侯氏看着面前只有四五岁大的女儿,想起自己的这些感叹都是基于自己这妾侍的身份上,而女儿的身份肯定不是这个,说出来绝对不合适,又赶紧的吞了回去。</p>

“阿姨要装扮起来。”萧嬅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艰难。女子都以颜色好为荣,但若是以这份颜色去伺候人,就显得下贱了。</p>

她沉默下来,转过头,眼睛酸胀难堪。</p>

侯氏让侍女将餐具收下去,她抱着女儿,“是不是外面的人说了甚么难听的话?”知女莫如母,这个王府的后院是个什么样子,那些庶出郎君娘子们,除非同母,不然都是互相看不惯的。</p>

“没有。”萧嬅闷闷道,那些人她怎么会放在眼里。</p>

“那就别这样了。”侯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p>

萧嬅还想再说,又慢慢的闭上了嘴。</p>

*</p>

重阳节,登高插茱萸。这是汉人的习俗,不过纯正的恐怕要在南朝那边才能见着了,北朝民族混杂,习俗都是互相融合的。</p>

这天一大早,燕王府就出发了,长公主那里也是一样。这对夫妻,一年到头见面的时间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再这么下去,东宫就要表示不满。长公主也只能让儿子去见见阿爷。</p>

既然是出门登高,那么就别想窝在车里头好好舒服了。</p>

萧佻今日一声南朝名士的宽袍大袖。衣白如雪。甚至连长发都是学着南朝名士的放荡不羁的模样半束半披。</p>

萧斌瞧着儿子那鬼样子简直没气死过去,魏晋之时崇白,甚至连昏服都是白色的,但是现在北朝哪里还有什么人没事穿白色,除了家里有白事!</p>

他还没死呢!穿成这样是不是要把他气进土里才罢休!</p>

还没等萧斌开口要人去告诉萧佻,把身上那套晦气衣裳给换了,谁知道那边萧佻一双桃花眼朝着妹妹扎堆的地方一看,干脆就召过一个家人。</p>

“大郎君说,待会他带着三娘子几个登高,山路崎岖,一个小娘子,哪怕有人照看也颇为辛苦。”家人说道。</p>

萧佻人看着不靠谱,实际上他还是尽过对家中弟妹们的教育职责。萧斌听到他主动提出带妹妹们登高,原本的那些气恼顿时消散而去。</p>

“善。”萧斌摸了一把胡须,算是把这事给定下来了。</p>

长公主此时就在萧斌身边,萧拓知道兄长要带着妹妹弟弟们一起来爬山,也是满脸兴奋,“阿爷,儿也去吧?”</p>

萧斌看着次子兴奋的脸有些反应不过来。</p>

嫡次子是世子,但和他接触的也不多。这孩子住在长公主府那里,长公主府有规矩,没有公主的话,驸马是不能够随意进出公主府。萧斌前几年吃尽苦头,如今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长公主不召他也不去,一来二去的,这个次子不仅仅和他这个阿爷接触的少,上面的兄长和下面的弟弟妹妹们都没有见过几面。</p>

长公主听到儿子的话,心中不悦。</p>

“二郎就留在爷娘身边。”长公主出声道,“二郎不是很想见阿爷么?”自己儿子并不缺少玩伴,不知道有多少勋贵削尖了脑袋想把儿子送到她面前,给二郎做玩伴,何况她也是经常入宫,宫中还有未出宫的大王,这些人可比那些庶出和氐人所出之子要强的多。</p>

长公主性情强势,萧拓听到母亲的话,点了点头,“好。”</p>

萧斌看不下去,“二郎若是想去,那么就去吧?”都是兄弟姐妹,到了长大都是萧家人。</p>

长公主顿时柳眉倒竖,她拉紧了儿子,嘴边噙着一抹冷笑看着丈夫,“方才郎君没有听到?二郎说留在爷娘身边。”</p>

好好的一大家子出来游玩,萧斌也不想当众和妻子吵嘴,他吞下一口气,“那么随你吧。”口气生硬的连半点遮掩都没有了。</p>

萧妙音不知道萧斌和长公主那边的事,她这边正准备着到萧佻那边去,萧妙音一回头,瞧见那边的四娘。</p>

四娘萧嬅长得像侯氏,面目只能算的上是平整,再加上这个孩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因此也不太讨人喜欢。</p>

萧妙音知道这位四娘不喜欢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伤心的,四娘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个知道姓名的陌生人,讨厌她她没有半点损失,喜欢她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要是四娘是嫡出的,她绝对会上前抱大腿,哪怕遭白眼了都不怕,可惜和她一样是个庶出的,既然如此,脸上好看就行了,至于姐姐妹妹手拉手,她又不犯贱。</p>

她看着那边的萧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转过头对身边的阿昌说道,“嗯,要去大兄那边了,在宫中呆久了好想大兄呢!”</p>

俩姐妹相隔的距离不是很大,而且萧妙音是故意提高了音量方便那边的萧嬅听见的。于是萧嬅听得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p>

怎么对付小屁孩萧妙音是积攒了满满的经验,萧嬅她不放在眼里,但也不是任凭人敌视却什么都不做的。</p>

气气人也好,况且人都是对比出来的。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在大人眼里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比沉默寡言的孩子要受欢迎的多。</p>

果然那边她眼角余光瞟见萧嬅气的一张小脸都红了,噗嗤一笑。</p>

萧嬅乳母在一旁,从头看到尾,姬妾们今日没有跟出来。有长公主在,哪里有地儿是给那些以色事人的女子站的?</p>

庶出的郎君和小娘子们都是小主人,但那些圣母们……就什么都不是了。</p>

“四娘子,要不要喝口蜜水?”乳母心中叹息一声,四娘子好强,但力气都用不到对的地方去,小小年纪就成了这样。看看三娘子多好,该玩的玩,该笑的笑,人也好看。这样一个小娘子谁看着心里不舒服?</p>

“不必,用多了待会在山上不好更衣。”萧嬅将怒容收起来对乳母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