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佳朝以法治国，有自己一套运作机制。要治一个大臣，特别是沈渊这样的内阁，必须先网罗他的罪名，再着御史弹劾，然后再公开调查。所谓的公开调查，并不是现代那样的立案调查，而是直接把被弹劾的人下狱，搜家。</p>

网罗罪名这一层，已经由密探完成了。欢喜把一个匣子交给崔振翊。里面尽是远山交上来的江西籍一党众多官员的资料，非常详尽，小到某人什么时候纳了第几房小妾，某人昨天歇在第几房小妾屋里。大到这些人在什么地方密议，商量些什么。</p>

崔振翊只看了两页纸，脸色便变了。</p>

朝臣大多不知道有这样一支密探存在，崔振翊也只是从诸多蛛丝马迹中猜测周恒手里可能有一支不可估量的力量，没想到周恒竟能对群臣的情况如此了解。他心中战战，不禁望向崔可茵。</p>

崔可茵朝他笑了笑，道：“大伯父休要多心，皇上对你并无恶意。”</p>

现在虽无恶意，以后只怕未必。崔振翊突然萌生退意，如果此时他自请辞官，是不是就能保全崔家一族？可这样的念头闪过脑海之后，又被他否定了。他不能退。他退了，崔可茵怎么办？三弟只有这一点血脉，能道要让她无所依仗么？</p>

他很快决定，回府之后，马上写信回清河，让崔振端从族中小一辈子弟中挑一两个小孩择地另养，待崔慕华有孩子，也必须把一个孩子放到安全的地方，延续崔家香火。</p>

这些念头只在一息之间，他便捋须微笑道：“臣不敢。多亏了这些信息，臣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事儿办好。”</p>

周恒坐在首位，专注地烹茶，好象完全洞悉不到他的小心思。待崔振翊走后，才对崔可茵道：“大伯父刚才吓坏了，额头有一滴汗滴下。”</p>

屋里温度适中，滴汗只能说他害怕。</p>

崔可茵凝视他，道：“以后的事难说得很，万一崔家有不屑子弟冒犯龙颜，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为崔家留下一支血脉。”</p>

崔家到现在，可说鼎盛之至，若犯事，必是倾家灭族的大罪。崔可茵这是为以后的崔家向周恒求情了。</p>

只要能保住崔家一脉，二十年后，崔家又能崛起。</p>

周恒也在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半晌，轻声道：“朕答应你就是。”</p>

正如崔可茵所说，以后的事难说得很，谁都无法预料。周恒今年只有二十岁，以他的身体素质，活到七八十岁也不在话下。崔振翊之后，崔家子孙必然继续出仕，还会因为崔可茵的缘故，持续居于高位。五六十年的时间，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会一直甘愿谨守为臣的本份。</p>

若崔家有野心膨胀者，崔家便离灭族不远了。崔可茵这是提前为崔家求情了。</p>

崔可茵依在周恒怀里。</p>

周恒轻笑道：“大伯父会约束子弟晚辈，你不用想太多。”</p>

崔家家风一向持身自守，或者并没有崔可茵担心的那一天出现。</p>

崔可茵低声道：“但愿如此。”</p>

又一天清晨，百官上朝，刚参见毕，太后来了。</p>

周恒只好走下御座，带领群臣参见，道：“母后不在宫中歇息，来此何事？”</p>

大清早的，闹腾到崇政殿，是要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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