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p>
屋内烛火摇曳,照得一室通明。</p>
吟香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打圈磨墨,砚台是上次皇上赏赐的澄泥八棱歙砚,外观精致,磨出的墨水又黑又浓,发着淡淡的墨香,果真是上上品。</p>
顾欢喜第五次撵了刚写好的字,揉成一团,扔掉。伸手又拿过一张宣纸,平铺于桌面,仔细摊开,两侧压上镇尺,她深吸一口气,这次定要写好。</p>
一撇一横,左撇右捺,两竖,一个铿锵有力的乔字赫然现于纸上。她收了笔,拿开镇尺,捧起纸面,吹了吹,这次写的倒是中肯,却依旧经不起细看,还是怎么都不如那次的好。</p>
小的时候,娘亲总是不厌其烦的握着她的手写她小名,阿娇阿娇,一遍又一遍。娘亲说,爹爹给你起名欢喜,是希望许你一世欢喜,而为娘只愿你能得一心人,容你千般娇。</p>
后来的很多年,她写过很多字,却怎么都不如娇字写得好,那样形色一体,那样饱满又苍劲。以至于她扮了男装之后给自己起名乔之,乔字取娇的右侧,之字也算沿袭了顾家这一辈的名。</p>
丢失的那柄白扇上的字是在娘亲逝世三年后,她鼓起勇气动笔写的,一气呵成,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再后来,她再也没能写出那样让她满意的乔字,不管怎样练习和揣测,总是不一样。</p>
见她陷入沉思,吟香打了个哈欠,走到屋外看了看,低声说,“公子,夜深了,明儿个再写吧。”</p>
顾欢喜嗯了一声,也觉着自己有些困了,她转身走向床畔,欲睡,却见吟香还在收拾笔墨,于是摆摆手说道:“吟香,就那样放着吧,明儿个再理。”</p>
吟香扬起脸,“公子,你先睡吧,这墨香重,不易于入眠,若是整夜放在这儿,公子定无好梦,吟香会放轻手脚收拾的,公子你就安心睡吧。”</p>
见她坚决,顾欢喜也不再多说什么,沉沉睡去,一夜无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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