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楚宫倾城乱 冰蓝纱 0 字 2022-09-28

 见她身上只着一件袭单薄夹纱勾银丝百褶绣裙,极淡的云水天色罗衣披在身上,轻轻委地,楚楚地立在院子中,绝美的面上笑容淡淡,似极了天上的仙子。【】</p>

他忽然冲口而出:“夜风甚凉,要多加件衣裳。”</p>

欧阳箬一愣,再看他早已低了头。两人皆是无语。晚凉的夜风柔柔吹过,还带着白日的热意,欧阳箬觉得面上被风一吹,也不知怎么的热热的。</p>

苏颜青沉默一躬身,转身要走。欧阳箬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将军留步,妾身有一事为难,请将军通融下。”</p>

苏颜青一怔:“是什么事”</p>

欧阳箬面色微苦,若一丝愁云覆在清月之上:“连日旅途甚是劳累,妾身这一车皆是女流之辈,休憩与留宿之时,箱笼总是重不堪言,若能得一力气稍大之人,总不至于此。”</p>

苏颜青一听,也不是什么难事,忙道:“那到时候末将带人过来帮忙就是了。”</p>

欧阳箬一听他领错了意,忙又道:“这恐怕不妥当,男女有别,况将军清白之誉,妾身怕”</p>

苏颜青也一时没了主意,呆呆立在原地苦思。欧阳箬在心中直骂他傻,不懂得世上除了男人与女人外,还有一种人叫做太监。于是无奈道:“所以妾身想向将军在后边随行宫眷中挑一名内侍。”</p>

苏颜青恍然大悟,战场上他能果断英勇,怎么到了她面前处处缚手缚脚顿时窘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p>

欧阳箬说完就唤来鸣莺:“鸣莺,你随将军去挑一名机灵得力的内侍,你不是埋怨胳膊累得疼了,如今将军肯放人过来,真是天大的恩惠,快去吧。”鸣莺也是机灵之人,听得欧阳箬如此说道,高兴地应了一声。</p>

三人正说着,忽然院门处又走进两个人,当先的就是李靖才,身后跟着一名小内侍,手上托着一个漆红盘,盘上盖着红稠布。</p>

“见过夫人。侯爷想与夫人一同用膳,请夫人准备下。奴婢就在旁边伺候夫人。”李靖才依然满面是笑,清秀的面上带着一丝谄媚。</p>

欧阳箬浑身一僵,这几日赶路都不曾得侯爷召唤,她还以为她能一路清净到楚国。苏颜青与一旁的鸣莺也愣住,鸣莺见欧阳箬神色怔忪,担忧地唤:“娘娘,要不要奴婢一旁伺候”</p>

欧阳箬闻言挤出一丝笑。那笑似水波微漾,带着脆弱无奈的美。她刚想说话,忽然对上苏颜青的眼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与苦涩,像阴云一般压在她的心头,重得心钝钝地痛。回廊处灯笼已经挂上,在夜风中明明灭灭,让她又想起那日夜晚,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只有她一人独自走过黑暗的小径,身不由己地陷入一个肮脏的陷阱。</p>

“不必了。”她冲鸣莺摆了摆手,转而进了屋。</p>

苏颜青看着那抹纤影像一只晚归的蝴蝶消失在重重夜色里,心中滋味百转千回。</p>

第10章途中变1</p>

晚膳时分,欧阳箬便来到了楚霍天的住所,是最好最大的主房,装饰更加富丽精美,漆金雕刻的吉祥飞鸟走兽栩栩如生地落在房檐与窗棂。中庭更有一方大约一丈方圆的石桌,看样子竟是整块山石刻成的。四国之内曾传言就数华国最为富庶,欧阳箬长年在深宫曾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单单只是地方一户富豪便能如此排场,可想而知其他土豪世族是如何富有。可是几年战乱下来,此地的富商们大多逃离了这离楚国最近战火最前沿的地方,往昔商贸最为繁华之所渐渐沉寂下来。</p>

屋子里的人出出进进,有武将亦有几位年长的文士,每个人都谨言慎行。欧阳箬立在门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李靖才忙把她引到旁边的小暖阁里,奉上茶水点心。</p>

欧阳箬随口问道:“看来侯爷忙得很呢,真是辛苦。”</p>

李靖才叹了口气,道:“是呀,侯爷日理万机,这几日在路上亦是公务繁多。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p>

欧阳箬敛了神色,温声道:“这一路上有公公尽心服侍侯爷,公公也辛苦了。”</p>

李靖才闻言,微微笑着便告了声退,又道:“夫人请稍候,大概再过一会侯爷便会传膳了。”</p>

欧阳箬安心等待。果然不一会有人进来引她入内。转过屋内的百鸟争春熘金大屏风,又过了过了几重帘子才到了灯火通明的大厅内。</p>

楚霍天身着一件淡青色长袍,衣领襟口边滚了一道银丝边,更衬了面色如玉,俊颜肃然。他手中拿着一册折子,正就着灯火细细地看。</p>

欧阳箬眼皮一跳,细步走上前,缓缓拜下。彼时她身着一件绯红色蚕丝绘芍药花开的拽地长裙,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蝴蝶的烟罗纱衣。她肤色甚白,一身绯红色衣裳被她穿得妥帖又不艳俗,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更加显得面色如春,樱唇凤眼,鬓发如云。两边各簪了两只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不张扬。</p>

楚霍天见是她,平日冷俊的眉目露出一丝温和,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指了一桌子菜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多吃点。”</p>

欧阳箬低眉顺眼地恩了一声。两人相对无言。楚霍天心情似乎甚好,连连动筷为她布菜。李靖才口齿伶俐,在一边解释着每一道菜的特色。欧阳箬还是第一次与他一起用膳,虽然不自在,但在吃饭停当也迎合着随口说了几句华国的风土人情。没想到楚霍天却是极感兴趣,连连追问。一顿饭下来吃了许久。</p>

待到戍时三刻,内侍才来收拾。欧阳箬服侍他更衣梳洗,奉上一杯香茶,低了眉问他:“侯爷是否现在就要就寝”</p>

楚霍天携了她的手,在案边坐下:“可会下棋”他剑眉一挑,含笑淡淡地问。烛光下他的眼闪闪如暗夜之星辰,如海般深沉,直欲要把人溺毙。</p>

欧阳箬险些在他的眼神下失了神,她压了压心中复杂之极的思绪,定了定神,粲然一笑,微微粉红的面容像夜下的海棠一般娇艳:“妾身会一点。但是饭后就久坐,对身子不好。妾身陪侯爷出去散散可好”</p>

楚霍天喝了口茶点点头,牵了她的手,从内侍手中接过披风给她披上,淡淡道:“外边夜风有点凉,你可小心。”</p>

欧阳箬有片刻恍惚,如此的动作,温暖而没有丝毫的做作。她回过神来,对他淡淡笑了笑,扶着他的手臂走了出去。</p>

这富商府中花园造得甚是精巧,虽然在夜色下,却别有一番情趣,在几处回廊,亭榭挂上红红的灯笼,昏黄的烛火下透出宁静详和的气氛,天上月色融融,几颗星子点缀其间,甚是惬意。</p>

楚霍天只觉得连日来的疲乏一扫而空,不由开怀道:“你倒是好心思,知道这夜下花园也别有味道这才带本侯来的么”</p>

欧阳箬叫内侍在亭中石凳上铺上软垫,二人入坐,才道:“这类园子不但是白日可以赏景,夜晚一样可以观赏。侯爷只是不知道罢了。”</p>

楚霍天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问道:“在楚地园子可没如此精致,不知道你习惯不习惯。”</p>

欧阳箬神色一僵,幸好夜色甚浓盖住了她面上的异常。她轻声道:“侯爷言重了,妾身本来命如浮萍,如今得侯爷庇佑,不敢再奢望其他。”</p>

楚霍天亦是沉默。两人一时也无言。</p>

“你府中还有亲人么”楚霍天忽然问道。</p>

欧阳箬沉吟一会回道:“只家父只妾身一个女儿,并无兄弟姐妹,前几年家父就过世了,族中还有几个堂叔叔,远在陵郡。”</p>

楚霍天叹道:“你也孤苦。不说这个了。远去楚地实在是为难你了,你可恨我”</p>

欧阳箬一惊,忙跪下道:“侯爷万万不可如此折杀妾身,妾身乃是待罪之人,若没有侯爷庇佑,早已经是黄土一堆了,对侯爷感恩还来不及,怎么敢心怀怨恨”说罢抬头望着他,她眼中泪水莹然,在灯火下闪耀竟似比天上的星子更加璀璨。“难道侯爷不想要妾身伺候左右”</p>

说着,眼中的泪点点滴滴簌簌而下,滴在她莹白如雪的素腕上,更添楚楚。</p>

楚霍天心中一叹,忙扶起她来,微微动容道:“好了,不说这些丧气的话。走吧。散了一圈,回去下盘棋子便休息吧。”</p>

欧阳箬点点头,乖顺地跟在他身后,乘无人注意悄悄抹了把冷汗。</p>

回去后,楚霍天又摆开棋盘与她对弈,欧阳箬用了心思,一盘棋下来,真真假假,最后是楚霍天胜了十五个子。</p>

楚霍天哈哈一笑,搂过她坐在身边:“你这个鬼精灵。让棋让得人神不知。果然高明。”</p>

欧阳箬道:“侯爷笑话了,妾身只是一介女子,叫妾身弹弹琴、绣绣花倒是可以,下棋妾身实在是棋艺不高。侯爷难道不信”</p>

她回过头去,却不想楚霍天正靠过来,娇嫩的唇扫过他的面颊,待意识到,不由得尴尬得红了满面。楚霍天低低笑了一声,搂过她,反身压在塌上,微微眯了眼望着她,她的眼望入他的黑色的瞳,二人眼神交缠,他的眼神温暖又充满了情思。欧阳箬的心砰砰直跳,脑中有片刻空白只能僵着身子,独自惴惴。</p>

楚霍天拿起她散在脖子边的青丝放在指间细细缠绕,白皙修长的手指,如墨的青丝,干净又暧昧,两个人气息近得可闻,更添旖旎,欧阳箬侧了脸,不自然地出声道:“侯爷今儿是不是有高兴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