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同时放进油锅里煎炸,一盘面糊顿时发出八万响爆竹的炸叫声,岂不是合了店面招牌的“响”字?
十几个灯盏糕同时出锅,那面焦脆香扑面而来,闻一口就满嘴涎水,岂不是合了“香”字?
唐默看着附近还有几口油锅,暗道一声“懂了!”,随即安安心心地回到座位,用匙勺舀着鲜香可口的粥水,先开了肠胃再说。
一大盆海瓜子,一盘炒海肠,一人一只八九两重的大青蟹,还有两斤重的青梅烧。
这一顿早酒,从寅时一刻吃到卯时三刻,唐默吃地满嘴是油,口颊生香,可以说过足了瘾。
人一高兴就忘形,唐默竟然在酒力推动下,亲口许诺说答应帮马行车把式一件事。
不料,这老把式早就在这里等着,听到唐默发了誓,原本还想再忍一忍,可是城中传来一声声钟声,义卖就要开始了,便忍不住吐露了心事。
唐默原本醉眼惺忪,听了老把式的话,一下子就醒了大半酒,整个人都精神了。
“什么什么?老哥你让我作中人,帮你出货、收货?这怎么能成?”
唐默也就是看了一本全真道道友给的《翔地杂记》,在昨晚鬼市上现学现卖,还得挑一下卖家。
倘若在义卖会场折腾,一下就暴露出自己的短板,岂不是很快就会露馅!
唐默连连摆手,口称“不行的不行的!”岂料老把式一把抓住这“小老弟”的手,劝道:“女子不可说不要!男人不能说不行!你行不行?”
唐默眼看着自己被自己摆了一道,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不得行。
“这不就结了嘛!唐老弟,我看好你!”车把式似乎对唐默很有信心,眼看着事情成了,赶紧伸手招呼跑堂活计过来结账。
他这一动,小半个响香鄉的客人都起身,随着老把式走出深巷里弄,迳自往义卖会场走去。
唐默回头仔细瞧过,发现这些人手臂上都绑着黑布巾,一看就是非常有活力的社会组织。
“老哥,请恕我眼拙,不知您是哪路的神仙?”
老把式哈哈大笑道:“神仙!不敢当。我就是一个给人赶车的车把式,对道上的车船店桩角,拍打切典礼,稍微有点熟悉罢了。”
唐默一听就暗中猜度,起初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清这车把式到底是在哪里发财的,看到这位老哥虎口的硬茧,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心里明白过来。
只是话不能挑明了说,唐默干脆自言自语道:“江南道出名的大镖局不多!”
话刚出口,他就注意到“车把式”眉头一挑,暗道一声“有戏!”,心里放松了不少。
唐默屈指道:“江南正义堂、十八连环坞、一杆天秤称两山,这些都是混白道,给官府衙门做事的人,身上都有黑皮那股子臭味。我看,老哥你身上也没有血腥气,不像是混黑的,莫非是……”
车把式自己也没想到,藏在幕后几十年,头一次露面出来行走,就被一个平平无奇的方外道人喊破了行藏。
他一把抓住唐默右手,食指指着对方,拇指朝着自己,笑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到此为止了!”
唐默觉着右手被铁箍咬住了,生疼生疼的,装作不知情况,点头道:“老哥,你是知道我的,守口如瓶!”
车把式满意地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微微额首,示意没事了。
唐默这才注意到,明里暗中的刀光剑影都收起了,忍不住摇摇头:“势不必去尽!势去太尽,缘分必定早尽。老哥,你是当家人,一定要有器量,大格局才能作大事!”
车把式原本还是一脸且听你吹,不过听到这里,还是心头震动,明显是被唐默说中心事。
组织开创多年,早就抵达到极限,他想要再进一步,却发现已经触碰到屋顶横梁,甚至伸手可以摸到瓦当。
“唐老弟此话大善!老哥我也觉得最近是有点麻烦。仅凭言谈举止,我就知道老弟不是凡俗之辈,不知你何以教我?”
唐默还以为是说做人别太张扬的事,婉言劝道:“世上事,看似烦,实简单!一抱大腿,二找靠山,三养嫡系,钻营官场。朝廷,天大啊!”
这番话点破关窍,车把式愣在当场,好在一行人走近义卖会场,门口有十几人招呼,才把他惊醒叫回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