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战就此暂告段落,船上水手被折腾地够呛,尤其是几个不听命令的家伙,被海落摄魂夺魄杀了,只剩下被海风吹过,一条条冷冰冰的尸体。
尽管海上跑船的人见惯生死,更有甚者也是刀头舔血,做过无本买卖的行家里手,可是眼看着身边的伙伴,前不久还有说有笑,现在却死透咽气,不能不让人感叹生死之无常。
就在众人收拾残局时,曾经睁眼却侥幸不死的几个水手,突然间求到“道长”面前,也不说话,一个劲地磕头,实在是把以弱凌强、我弱我有理之类的道德绑架拿捏住了。
唐默看到这一幕,就皱起眉头,瞬间洞悉这几人的心思,却轻轻叹了口气:“你们求什么不说,贫道不问也知道!”
“可惜,几天前我还是凡俗之辈,好不容易得全真道法师青眼相看,侥幸入了道,却没有被传授根本道法,尚且处于叩问道心时,连我自身能否得道,都不好说,哪里顾得上别人?”
这几人听了,脸上神情愣怔片刻,就连磕头都停了下来。
“再说了,事先我就说过,别开眼,别开眼,海落那厮就是拿人填命的无底洞。可是,偏偏有人不听话,三魂七魄都被海落扯走,三灯俱灭,人就彻底没了,贫道道行实在是太浅,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为首的水手往前膝行几步,如泣如诉道:“道长,你就大发慈悲吧!我这兄弟不仅在船上是瞭望手,也是家里三代单传的独苗苗,上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下有还没满岁的儿子,家里就他一根顶梁柱,可不能没有他啊!”
唐默看着男人抱住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实在是受够了这廉价的只值一百块的群演演技。
他这里稍微迟疑,不仅是船老大,就连其他水手都看出来,“道长”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心有顾虑。
于是,只听“哗啦啦”一阵甲板响震,凡是与海落有关死掉的水手有亲的人,统统跪倒在唐默面前。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唐默自然不肯受此大礼,赶紧转身避让。
不料,他往东避让,就有人在东边跪下。他往南避让,就有人在南边跪下。
四面八方都有人,围地里外都是人,让“道长”避无可避,让无可让,只能受了船上水手们的大礼。
唐默眼看事已至此,众人架起高台,把他放在“神坛”上,不把事情办好,没有下台阶下来,恐怕会摔个半死不活。
唐默无奈地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叹了一声:“海落,又名不肯去解脱菩萨,身为海上亡灵第一大禁忌,在近海盘桓多年也不见出事,估计连地府阴差无常都没奈何!换句话说,被它勾魂夺魄而死的人,三魂七魄没准没有去往地府,还在海落身上纠缠不清。”
众人闻言立即明白过来,屏息静气地等待“道长”的下文。
唐默无奈地伸手进袖子里,明明在海风吹拂下轻飘飘地恍如无物,可是“道长”随手一掏,就捞出两块尺许长宽的门板。
“你们出几个人,在船尾搭一座牌坊门户,再把‘神荼郁垒’挂在上面,虔心地焚香祈祝,但愿两位古老的冥土神祇能看看在诸位诚心诚意的份上,让一时不慎枉死的几个水手还魂返阳!”
“道长”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匆忙起身,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拱手告罪,才飞奔而出整活去了。
唐默转头来回踱步,周围的水手立即让出一大片空地。
唐默只当做不知,喃喃自语道:“魂魄归来,毫无凭依,命元三灯,还得重新点亮……”
唐默猛地停下脚步,转头问道:“在场的诸位兄弟,还有谁是童子身?一点真阳未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摇头晃脑居多,显然是海上跑船的人,身家性命都在浪头颠簸起伏之间,不稳定的收入和风刀霜剑里艰苦的生活,早就让这些人学会吃喝嫖赌抽等甚是费钱的花活。
唐默看到没有一个点头,抬首无语问苍天,随即又问了一遍:“真的一个都没有?”
众人的回答还是摇头,唐默无奈道:“本来贫道是有的,只是每天炼精化气的功课,方才又大显神通,早就用光了!”
唐默转头看了看海岸,一个人影都没有:“此时上岸抓人,我估计也赶不及了……都说心头血最热,又说十指连心……有了!”
众人看到“道长”眼睛一亮,顿时感觉浑身刺疼,不得不说他们预感不错。
唐默伸出右手,食指指点着几个年轻人,道:“就你们!一场大战结束,依旧神完气足,精力饱满,即便破身,真阳也未走漏,与其让所有人出血,还不如你们顶上……拎他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