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血在喉咙里激荡的感觉就像一股炽热的洪流，让法渡四肢百骸都充盈了热量，与此同时理智也开始逐渐复苏。</p>

即使周围漆黑一片，他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小白被扯开的衣襟和正在流血的伤口，那双金色的蛇眼却依旧怔怔的望定了他。</p>

愧疚和惊诧瞬间唤回了他所有的理智。</p>

法渡快速退开，嘭的一声撞在舱壁上。</p>

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却不知道它来得那么突然，竟然连一点防备都没有。</p>

舱内一片沉寂，只能听到彼此呼吸的气流声。</p>

“你没事了吧？”小白的说话声反倒把法渡惊得几乎要跳起来。</p>

法渡伸手摸着小白渗血的伤口，在黑暗中默默摇头：“我还是伤害你了。”</p>

“你不必自责，不过是丧失些许气血，随后就会自动愈合。”小白的语气很平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p>

“以前……易国师也是这样？”法渡问出口才意识到那并不是该被提起的名字，连忙改口，“小白，对不起。”</p>

“初识易国师之时，他已然超脱造化，当然不会出现这类嗜饮妖血的行为，但我从未见过炼血宗血缘转化的过程。这支血缘经过千百年传承仍如此特殊，确实很难预测会出现什么异变。”</p>

法渡仍然满心都是自责：“小白……我原以为能帮上你的忙，最后却……”</p>

“行了。”小白打断他的话，“你饱了没有？”</p>

“饱……饱了……”法渡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小白多少血，但此刻洋溢在体内的温暖却带来了无比的充实感。</p>

“饱了就行，只要你别睡着睡着再来袭击我就够了。”小白把脸转向里面，似乎并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p>

法渡趴回床边：“小白，你为什么不推开我？就是给我一刀也行，起码能保护自己……”</p>

“我倒是想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刚才的力道有多可怕？我就是想给你一刀，也得能先把胳膊抽出来啊！”小白闭着眼睛回答，“少废话，快睡。”</p>

法渡在黑暗里呆了半晌：“你好好休息，我上外面去。”</p>

“你还能去哪？”小白冷冷的答道，“这船上体内有妖血的就那么三个人，你在外面发作，找上的不是虞天就是rex，你的秘密将会全船皆知。”</p>

他这么一说，法渡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爬回床上盘腿打坐，寄望于能靠禅修克制内心的黑暗潮涌。</p>

法渡很想彻底净空心灵，然而灵识在混沌当中漂浮着，各种幻像却纷至沓来，根本无法真正清静下来，反倒像断线的风筝越飞越远。</p>

最终唤回神智的，还是小白手指凉薄的温度。</p>

“你又想到唐少磊了？”小白就站在跟前，并不是握着他的手，而是捧着他的脸。</p>

这么亲昵的动作让法渡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下：“……我还想到了好多人，师父、师兄、糊糊、摩愉利、成泉、哈桑、唐忠义、六顺……”</p>

小白轻轻一叹：“你若要成佛，终需六根清净，四大皆空。”</p>

“我从没想过成佛，然而这么下去，却很有很能堕入魔道。”法渡苦笑一声。</p>

小白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哪怕你真的堕入魔道，我亦会遵守约定，护你一世周全。”</p>

“谢……”法渡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船体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两个人同时滚倒在地，直接翻到船舱边上才停了下来。所幸接下来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冲撞，而是重归于平静。</p>

舱门被推开，rex探了个脑袋进来：“你们没事吧！”</p>

“没事……”法渡拽着小白爬起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触礁？”</p>

rex摇摇头：“不知道，要是真的触礁就麻烦大了。”</p>

小白用眼神指了指门口：“在这里讨论有什么意义，出去看看啊。”</p>

那一下震动几乎把全船的人都惊醒了，大家全都一窝蜂的朝外跑。</p>

法渡时常觉得好笑，科幻片恐怖片里总是有那么一群人，明明知道危险在即却总是要凑到前面找死。然而这还真是人类的共性，不管是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总会有一堆人不顾一切的趴在一边围观，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p>

不过这一次却没什么好看的，船仍然在前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浓雾又已经把整艘船只完全围住，站在甲板上，相互即使只隔着四五米远也看不清彼此的眉目。</p>

“怎么回事？”法渡追问早就站在甲板上的二副杜伟。</p>

“不知道。”</p>

“什么叫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撞上了？船漏水了吗？”根本用不着法渡追问，有的是比他性子更急的人。</p>

杜伟摇着头，脸色煞白，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不知道。”</p>

“你解释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p>

“这片海域深度在五十米左右，而且船是迎着水流方向前行，刚才的撞击却是横向的。”杜伟继续摇头，“我们肯定撞上了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礁石。赵晓波说雷达上并没有探测到任何大型目标，而且发生碰撞之后它就消失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是撞上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