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的样子让秦大川感到不安，可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份字据的破绽在哪里，秦怀仁倒是提醒了一句，“爹，说不定清露真能让这些泥腿子都听她的呢”是的，假如所有的佃户都退租，那么秦大川可就输惨了。</p>

“这不可能”秦大川梗着脖子喊，“老二，一直到今儿天黑前，你就跟着清露，我就不信了，她不出银子收买，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这些人不佃咱家的地不种地，他们吃什么”声音大得直接传到了院子外面。</p>

清露不为所动，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那份字据又看了一遍，然后才折好递给秦怀恩，“收好这是我第一场演出的酬劳。”转身对秦大川说，“秦老爷可曾听说过一句话”</p>

秦大川的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什么话”</p>

清露缓缓念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贪婪是贪婪者的墓志铭。”这是一句现代诗，写在清露曾经学过的中学课本中，但清露把后面的半句“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给改动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恰如其分地形容秦大川此人。</p>

如果不是足够卑鄙，秦大川不会喝佃户们的血，借机涨地租，如果不是因为贪婪，秦大川又怎么会让清露得手，签下这张让他损失惨重的字据</p>

秦大川转头问秦怀仁，“墓志铭是啥意思”</p>

秦怀仁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就是碑文。”</p>

清露看着秦大川摇头叹气，“秦老爷啊，今天莫说是一亩地两石粮食，就是三石、五石、十石、八石，这个赌，我也会跟你打”因为在清露的心里，一条人命是值这个价儿的，或许还不只是一条</p>

清露声音清亮，同样传出老远，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惊呆了。</p>

清露却不再继续说了，此时引起大家的好奇，就足够了</p>

清露向自己的轿子走去，秦大川却高喊了起来，“等等，慢着，清露，你把话说清楚”</p>

清露却冷笑了一声，连头都没回，“不行，太冷了，等回头再和秦老爷说吧，反正天黑之前我总是要再来一趟的”掀开轿帘，坐了上去，一直待在里面看戏的睿儿和刘寡妇，连忙往她的手中塞手炉。</p>

秦大川先是催促，“老二，快跟上去”又大喊道，“慢着，我有话对你们说”</p>

秦大川对佃户们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久，无非就是说，清露不会因为他们退租给好处，叫他们千万别失了主意，宁愿饿死也不佃自己家的地，他和清露不过是开个玩笑，清露输得起，佃户们却输不起，回头别再因此把命给搭上了。</p>

说到激动处，秦大川就差声泪俱下了，别说，还是很有煽动性的。</p>

清露也不催促，静静地听着，直到秦大川实在没话说了，她才问了一句，“你们的契约都在身上带着吗秦老爷给咱们留下的时间可不多了。”现在离天黑也就一个多时辰了，但对清露来说，足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