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虽说利凯鲁特的不臣之心我等早已洞悉,但这样公然指出是很难办的。”另一位白发老人摸着胡子感慨道:“我们原打算等王选开始后再找借口逮捕他,现在只希望仓促出发的骑士们可以尽可能多的收集证据吧。”
“你们好歹没受伤好不好!”秃顶的波尔多没好气地指着脸上的一道疤痕。“当时我真以为会死。当初说好了让我出面刁难这个小丫头一下,你可没说我会差点被杀!”
面对老人们众口一致的指责,罗兹瓦尔用一贯的插科打诨予以化解。“哈哈,我当初就允许王志自行判断局势并采取行动。哪想得到他会是一个行动派嘛!说实在的,他发动魔法太突然了,我又站得那么后面,根本来不及阻止。”
“是来不及阻止,还是根本不想阻止呢?”麦克罗特福用饱含深意的目光与罗兹瓦尔的异色瞳对视着,发出了浑厚的笑声。
“当然是来不及啦。我对王国和贤人会的诸位大人们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呢!”做出一副自尊心受到打击的模样,罗兹瓦尔夸张地笑了起来。
没有营养的笑声持续了好一阵,麦克罗特福这才继续道:“就算是这样吧。刚才那个罗姆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离开的马科斯在报告中提及了一件事:当安娜塔西亚做出王选发言的时候,负责王城护卫的外围骑士们就抓住了意图入侵王城的罗姆。按照规定,他是要以擅闯禁地为由被关上好几天。但是‘恰好’路过的某位边境伯开口,卫兵们只得按照他的吩咐把人带至会场听候发落。
这个叫罗姆的男人直接改变了最后一位候选者菲鲁特的心态。少女之前对房内众人的抵触和不屑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而当罗姆被五花大绑押进房间后,她眼中的关切也同样毫不掩饰。
二话不说从队伍中跳将出来,就要解开罗姆的束缚。菲鲁特的行为立刻遭到了忠于职守的马科斯的拒绝--你不愿意参与王选,那么很抱歉,你只不过是疑似皇室血脉拥有者罢了,没权力阻止皇家近卫履行公务。结果他那无喜无悲的脸彻底激怒了菲鲁特。少女咆哮着吼出一句‘既然你说我没资格,那我参与王选就有资格了对吧’,彻底震惊了会场。
对于以麦克罗特福为首的贤人会诸老,罗兹瓦尔翘起了兰花指轻松道:“从结果上来看,凑齐了人数导致王选得以顺利开始,这不是可喜可贺嘛。”
波尔多额头冒起了青筋。“罗兹瓦尔卿。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可以给予你的推荐者适当的支持。做事太过于死板的卡尔斯滕家以及对我们不太听话的尤克历乌斯家族你想做什么随便你,甚至跋利耶尔家出意外我们也能不闻不问。但是如果王国剑圣阿斯特雷亚家族和菲鲁特大人出了什么事,你到时可别怪我们。”
“先王的王弟在十四年前被人偷走了自己的千金,这件事曾震动朝野,甚至导致了阿斯特雷亚家族如今的衰败。对于这件事,相当多的人是抱有一份同情与愧疚的。”麦克罗特福一字一顿道:“罗兹瓦尔·l·梅札斯,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听到对方呼出自己的全名,已经明了对方底限的罗兹瓦尔也认真道:“请放心,诸位大人。既然艾米莉亚大人宣布了不会采用力量夺取王位,那作为她的监护人,我自然也不会采取这种办法。”
“我只是觉得那个老人说不定能给略显沉闷的会场带去一些活跃的气氛罢了,完全没有对菲鲁特大人出手的意思。事实上,梅札斯家族亦不会对任何王选参与者出手,我以家族名义发誓。”
“反正,出手的不是我家族的人。”低下头的罗兹瓦尔,在心底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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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大街,穿过小巷。身形巨大的老人每走一段路都要回头确认背后有无人跟踪。随着周围的环境从繁华市区变成了破旧的贫民窟,老人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拐过又一个弯,看着眼前那崭新的库房结构房屋,罗姆爷欣慰地笑了。这些年下来,他早已习惯了独居于此。也只有这栋屋子,能令他心安。
再三确认了身后没有跟踪者后,老人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大门。刚刚走进重建的盗品库,他的呼吸就因眼前所见停滞了几秒钟。
漆黑,这就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黑色的靴子、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齐耳短发、黑色的双眼。唯有那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庞,给他带去了一丝生气。
看到少年坐在给客人提供的座位上自斟自饮,罗姆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不好意思,今天不营业。还有,这酒要算钱的。”
也不见少年动作,柜台下突然飘起一个玻璃酒杯。“巴尔格·科罗姆威尔。”少年一语点破了老人的真名,完全无视了他眼中的警惕伸手拿起半空中的杯子放置在台面上。“来喝一杯吧。刚从王城出来走了那么久,想必你很累了。”
闪电般伸手抓过了门边那根粗大的狼牙棒,这是盗品库被摧毁后为数不多残留下的东西。罗姆爷那握着狼牙棒的双手上开始冒出红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快说!”他做出一个横扫的准备动作。“否则我这一棒下去你那小身板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知道的事多着呢。”拿过酒瓶开始往空杯倒酒,少年随口说道:“我不但知道你是当年亚人战争的三战将之一,我也知道你去王城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推她一把,帮助她参与王选。因为你很清楚,她其实就是当年被偷走的公主大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偷这个说法不准确。只要联系起半年前王族全体暴毙之事,很容易让人觉得,当年公主的失踪更像是一种保护......”
“够了!”直径和少年脑袋差不多的狼牙棒狠狠敲在桌面上,把那个刚被倒满的酒杯砸得粉碎,淡金色的酒水连着玻璃碎片洒满了整片台面。“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真是粗暴。”少年叹了口气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接着他舔着嘴唇笑了起来。“好歹菲鲁特被莱因哈鲁特带去王城的消息是我告诉卡德蒙的,你就不想感谢我一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