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昌云瘫坐在坑洞之前，双眼无神，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他知道，曲风在如此巨大的损耗以及透支之后，根本没有任何存活下来的可能，但真当这样的场面变成了现实，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接受不了。

曲风是仙云宗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一名弟子，但黎昌云的难过却并不是因为这一点，他是真正把曲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亲眼看着曲风从一个半大的孩童开始慢慢成长，成长到现在真正的强者，他没有参与太多，但其中的情感又如何能够说得清楚......

“打从你赶到的那一刻起，应该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了吧？你把自己的生命押给了仙云宗，你赢了，但赢的却是我们......”

黎昌云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轻声喃喃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曲风还是自己的，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了，如果在很多年前，自己拒绝了曲风加入仙云宗的请求，眼下的这一幕还会出现吗？

残忍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曲风倒下了，倒在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他付出了生命，却救下了仙云。

黎昌云知道，不管再过多少年，曲风这个名字依然不会被这个宗门忘记，但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他看不到了......

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了黎昌云身旁，正是凌萱儿，她看着眼前这一片深邃的黑暗，目光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黎昌云没有抬头，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道：“萱儿，在我倒下之后，曲风......到底做了什么？”

凌萱儿也沉默了起来，许久之后才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他拼命想杀死血冥王，可他失败了，但他又站了起来，用眼神跟我们道了别，然后动用双元力杀了血冥王，同时......也杀了自己。”

讲述很简短，但黎昌云却都明白了，并没有因为曲风的双元力而表现出太多惊讶，他只是苦笑了起来：“倒下到站起这个过程听起来很简单，但我们却不知道他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其实杀死他的不是血冥王，也不是他自己，而是仙云宗，这是我们欠他的！”

话音飘荡在仙云山上空，许久没有散开，凌萱儿和黎昌云一坐一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

太阳又升高了一些，整片天空被彻底照亮，云层翻滚涌动，说不出的美丽壮观，微风轻轻拂过，扫荡了烟尘，也唤醒了许多人。

道道身影接连站了起来，他们愣愣地看着眼前残破的场面，这才记起一夜之前那场惊天血战。

“冥天堂的人都死了？我们还活着？是我们赢了？！！”

“喔！！！！！”

欢呼声震耳欲聋，像是能把整座仙云山掀掉，不管是谁，在经历过那样血流成河的战斗之后，心理都会出现一些变化，他们会更加珍惜活着的感觉，以及身边的一切，因为这些东西都可能会在顷刻间永远消失......

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中，黎昌云和凌萱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众人发现了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欢呼声渐渐弱了下来，到得最后彻底消失。

“曲风师弟呢，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