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聂之炳一副垂死的模样,说是上百岁都有人信,但他的哥哥聂之淳,却还春秋鼎盛,所以之前林安成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慧空嗤笑道:“因为他妄图掌控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林安成一脸好奇。
但慧空却似乎并不打算过多解释,而是继续回到上个话题:
“当年聂之炳带着我们逃离京城后,半路避雨躲进了一间荒废的寺庙,在那里刚好遇上了辞官归乡的林楠夫妇。那时你刚出生不久,需要进食奶水,而更巧的是林夫人才生产不久,孩子却早夭。聂之炳或许觉得这是天意,便将你托付给了林家人。”
林安成醒悟道:“所以林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才一直不让我去京城参加会试……”
“不。聂之炳没有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林楠,否则,林家怎么敢收养你?当时聂之炳只是告诉林楠,我们家得罪了一个京城大族,这才不得不逃亡。他还嘱咐林楠,决不能让你重返京城,以免被仇家认出。”
林安成点点头,又问道:
“这样看来,聂之炳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你为何……”
“救命恩人?”慧空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一个忘恩负义的狗奴才!
“弟弟你当年懵懂无知,自然不记得。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父亲当年亲手将我们俩托付给他,是嘱咐他一定要带着我们去找神武将军。可他呢?他却将你送给了林家,然后带着我躲在这个荒寺之中,逼迫我吃斋念佛,画地为牢,了此残生!”
神武将军?
林安成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这样看来,当年神武将军还真的参与了废太子谋反啊。
那么,废太子谋反失败后,神武将军为何什么反抗也没有就交出了军权?
是否正是因为没有等到废太子的子嗣?
毕竟如果他真的要继续谋反,那么这两个子嗣就是重要的筹码。
另一边,慧空越来越激动,两眼圆瞪,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竟然不敢去找神武将军!
“这个狗奴才没这个胆子!
“说什么不想大周陷入内乱,不想生灵涂炭,狗屁!
“他就是不敢为父亲报仇!
“一心只想躲在这荒寺之中,吃斋念佛,苟且偷生!
“枉费父亲当年将他从死人堆里救活,又悉心栽培,如此恩重如山,他居然这般辜负父亲的临终之托!
“你说,此人该不该杀?”
“该杀!”林安成看着济本的背影,做出一副愤怒的模样。
慧空一拍手掌,杀气腾腾地说道:
“没错!而且,我不光要杀他!还要杀了聂家上下一百多口!”
“你准备怎么杀?”
听到林安成此问,慧空忽然冷静下来,嘴角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弟弟莫要着急,此人虽然胆小怕事,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此人妄图掌控神物,反遭其嗜,寿元受损,所以看起来才如此苍老。此前聂家屡次遭受威胁,他都没有出手,应该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所以,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林安成心中一动,刚想再细问,就听慧空突然问道:
“弟弟,那聂小倩的尸骨应该在你手里吧?”
林安成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是的。”
“如此甚好。”慧空微微一笑,“还要劳烦弟弟将其尸骨取来,埋在寺中那棵白杨树下。”
“为何?”
“等杀了聂之炳,我再跟你解释。”
林安成眉头一皱,一时也不知道这慧空究竟是仍旧不信任自己,还是真的掌控欲太强,才依然对他有所保留。
慧空见林安成迟疑,便又催促道:
“时间不早了,弟弟快去快回,我们必须在黎明之前动手!”
林安成担心再多问反而会引起慧空的怀疑,便点头道:
“好。”
起身走出僧舍前,林安成忽然心有所感地回过头,却见之前自始至终都背对着自己的济本,不知何时竟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林安成从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尽的悲悯。
但他并没有停留,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