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老渊(1 / 2)

 老渊……

听到这个小青落的专用称呼,我不由再次抬起头。

眼前这个对我笑得特别爽朗的中年大叔,很多时候,都让我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尤其是那一撇一捺的小胡子说起话来一翘一翘的样子……

不过,随即我就自嘲的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哪有这个巧合的事情呢,更何况,如果他与我真的有关系,依照这对夫妻的财富和地位,为何要将我丢在山脚下,一过就是十八年,也没见她们来找我啊。

“傻小子,怎么不动筷,这是白菜土豆吃多了,怕呆会沾了油水闹肚子?”老渊笑着说道,又亲自给我倒了一杯酒,这杯酒,是二锅头。

老渊说:“我活了四十一年了,这世上的好酒几乎尝了个遍。”

“二十岁的时候我想喝五粮液茅台,因为那个时候喉咙里有一种渴望,巴不得以后天天能喝上这样的好酒,三十岁的时候,当我每天每餐都能喝上茅台的时候,又觉得乏味可陈,到了现在,我已经不喝茅台了,每天就是二锅头,而且是那种四块钱二两装的小瓶二锅头,只有这东西啊,喝着是最接近谷烧酒的味道,唉……6子,你说咱这文艺中年,就是矫情,对吧。”

见我愣,老渊又遥遥向我举杯,连声喊我:“6子,6子……”

这一刻,我心中五味杂陈,终于绷不住了,眼泪滚落脸颊。

老渊将我从警察局里捞了出来,他救了我的性命,又给我饭吃给我酒喝,他这一声一声的6子,喊得我想起了在远方故乡的爷爷,无论老渊是出于什么目的救我出来,至少,我不用被枪决了,有机会还可以陪伴着孤苦伶仃的爷爷到生命的尽头。

活着,真好。

我几乎是哽咽的看着老渊,感激道:“……渊哥,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老渊瞬间豪爽的大笑起来,一撇一捺的小胡子顽皮的在唇上欢快的跳动,老渊似乎很是高兴的道:“哈哈哈哈,好,这就对了,傻小子,都跟你说了叫我老渊就行了,放心,6子,今后,只要有老的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

“来,这每天在外面应酬都是五位数起水的柔和醇香型白酒,有时候还整红酒洋酒,喝得真他娘的不爽啊,今天好了,终于有个对眼缘也对味口的家伙,可以陪咱老渊好好的喝一顿,6子,就整这二锅头,别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对了,你这都已经空腹很长时间了,先吃点饭填填肚子,否则啊,估摸着一杯,就能将你给撂倒了。”

我热泪盈眶的点了点头,连忙抓起碗筷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起来。

这种感觉大多数人或许无法体会,我整整吃了四五碗米饭,一口气都没有停,就像是几十年没有吃饱过的人一样。

吃完饭后,我感觉被掏空的身体又恢复了力气,也显得没有那么紧张拘束了。

之后老渊与我,一老一小,推杯换盏,很快我们一人干掉了三瓶二锅头,六两。

老渊今天的兴致很高,见桌上没有酒了,又亲自跑到房间内直接搬了一箱红星二锅头,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只脚就踩着装修的框子,最里头豪迈的吼道:“人生长不过百年,不如大醉三万六千场,来干,来干,来干!”

喝到后来,老渊将藏青色衬衫的扣子一一解开,敞胸露乳,然后又跑到书房翻出了一把古代常见的扇子,跟一个科举及第的书生似的特意气风。

那把扇的扇面,不是一般的纸,具体什么材质我也说不上来。

扇面上有题字:不看天下事,不读圣贤书。

扇骨为铁。

然后,老渊将那把铁扇收拢,横握在手上,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桌面,敲出一种极富韵味的旋律和节奏,用有些沙哑和沧桑的声线,哼唱起一我也很喜欢的词,曹操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在老渊读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时候,他似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不过,我也读不懂,只能举杯跟酒至酣处的他再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