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不想回忆(1 / 2)

 沈简轻轻的嗯了一声,下巴放在阮今朝脑袋顶上,忽而说:“你的簪子呢?”

那根琼贵妃手里弄来的簪子,阮今朝宝贝的不得了,沈杳、佟文想借走戴戴都被残忍拒绝。

阮今朝伸手一摸,先是一愣,随即回忆起来般的如释重负。“哎呀,母亲拿去看,忘记还给我了。”

这是要丢了,真的就血亏了。

沈简提着那簪子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居然用我给你的象牙小簪花去换这簪子,以后我也有样学样,用着阮大姑娘送给我的簪子去换东西。”

象牙簪子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了。

“怎么如今越发作了?”阮今朝扬头看他,“这个如今是我和程国太后的信物了,能做文章的地方可多了,琼贵妃本就作的离谱上了天,她当了太后,那些曾经的嫔妃的下场一定非常有看头……”

沈简心说:谢宏言难道不作,在秀都作的都能和琼贵妃平起平坐了。

沈简自然不敢当着阮今朝的面说这颗蛋的不好,他轻轻阮今朝的鼻头,“还说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太后在国朝的地位多高,你难道不清楚?琼贵妃这个叫熬到头了,以后她就是整个程国地位最高的女人。”

阮今朝眨眨眼说:“所以了,她为了维持住她这个程国巅峰第一位,怎么都要帮我表哥不是?”

沈简被阮今朝的话打了个回马枪,认真说:“今朝,这个事情很难,谢宏言和穆厉的身份旗鼓相当,看门第的确是门当户对的……”

阮今朝声音大了些,“这个是别人的事情,我们不要去管,反正表哥要跟着司南去北地。”

她只想让谢宏言顺心顺意,且在秀都的时候,穆厉对谢宏言的喜欢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沈简欲言又止,见阮今朝始终盯着他看,就说:“你确定,你最知书达理的表哥,不会把穆厉的脑袋锤爆吗?”

谢瓷兰今日那浑身的戾气他是感受的清清楚楚,倘若穆厉就在他跟前,绝对要把他扒皮抽筋,喝他的血都做得出来。

什么钱,摆明就是打发谢宏言的费用,谢宏言那张脸真的去做小倌,怕是日入万金都是保守估计。

谢瓷兰就是看着温文尔雅罢了,看看谢和泽在朝堂的作为,这做儿子的,分明就是亲娘的外表,亲爹的脾性,惹急了就是干,不爽了就是骂。

穆厉肯定是干的过他的,但是他保守估计,肯定是不敢真的把谢宏言搞出个一二的,谢宏言在秀都不舒服,穆厉火的比阮今朝来葵水都惹不得。

阮今朝切齿,“这个狗东西,不管他是什么缘由,他这样对表哥,就是让表哥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现在京城有些老狐狸早就觉察出来这两人之间不对劲的关系,暗地都说什么,说的表哥是为国捐躯了,说的谢家为了笼络陛下送了女儿进宫,如今是把儿子送到别过储君的床榻上……”

真的听的她都想去拔了她们的舌头,掰碎他们的牙齿,一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狗东西们。

这怎么看,都分明是穆厉高攀了谢宏言!

沈简知道阮今朝异常在乎谢宏言,反正现在怎么看,只要谢宏言自己不作死,就是一定是个长命百岁的模样。

现在只能看去了北地以后,谢瓷兰把穆厉约着见面,能给京城传些什么消息回来了。

不对……

沈简似想到了什么重要的,“北地……”

阮今朝说:“对。若是表哥在北地塞外约出来了穆厉,那么就说明程国真的有些别的心思了,到时候表哥绝对要送穆厉几个刀子眼。”

谢宏言对大宜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沈简在谢宅倒是没想到这层东西。

阮今朝拍拍他的心口,“你放心,你所担心的一切都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有我哥在呢,你别看他糙的很,要算计他的人还

没生出来,你真的当北地的少帅是吃素的不是?”

沈简只是说:“大宜能够拿的出手的将领太少了。”

阮今朝垂眸,“不是太少了,是英雄迟暮的太多,战死沙场的将领太多,陛下在位这些年,一直都是在打仗,只是将内政维护的非常好,让你们这些京城销金窝的富家人,都感受不到外面的艰难。”

“沈简,你啃过比石头还硬的饼子吗?”阮今朝说:“我跟着南哥有一年去外头剿匪,那一年北地周围都是雪灾,又是连绵不断的战事,就算是父亲都吃不饱,司南看我啃不动饼子,每次都把饼子贴身焐热了才给我……”

“可我还是啃得牙都要翻了,那时候后,你大约在侯府玩大少爷脾气,随意打翻的吃食,都是我一辈子都不敢肖想的天地美味。”

“我当时就想吃顿热饭,真的死了都可以了。”

“你没有经历过战场,所以你不知道哪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失去了很多兄弟,司南把他身边每一个兄弟都当做兄弟,他曾经在战场抱着他们尸体哀嚎痛苦,提刀愤懑砍人的时候。”

“你没有瞧着,父亲次次看着被抬回来的将领尸体,都会沉默的在大帐流眼泪。”

阮今朝眼眸似浮现了晶莹。

她回忆起来战火的岁月,她得知父亲的身边的将领没了,急急骑马出关去找阮贤。

她到军营时,到处都是血,阮贤就大帐静静坐着,见着她来了,痛苦的捂着脑袋,和她说。

——“玉玉啊,你说,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爹爹又没有朋友了……”

阮今朝不知道怎么安慰父亲,只能捂嘴走出了大帐,她想去找司南,听人说司南在清理战场,让她不要去。

她纵马而去,看到的便是用尸体铺满的大地,司南被几个人抓着,他奋力的把人推开,不停的在死人堆里面抛着。

——“给我滚,我说了我要带他们回家的,他们在这里找不到回家的路,我要带他们回家!”

逝去的回忆忽而铺面而来,阮今朝落下两颗眼泪。

“沈简,战争在你们这些权势中心人心中,就是一场博弈罢了,可是,却是我们的生离死别,战场多残酷我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出来,我们家虽然是武将,可我们比任何人都不想在打仗了,只想不要打无缘无故的仗了。”

阮今朝说:“北地至今妇孺半城,便是因为那些男子们,都是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役之中,穿上铠甲拿上刀剑,就是要当做自己已经死了,我们是为了家国而生,可是京城真的把我们当做子民了吗?”

“让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战场上供给永远都不够,我那时候狠死了大宜。”

阮今朝眼泪氤氲,“怎么会有这样的君主呢?可我来了大宜我就明白了,其实朝堂一直都想着前线,是这中间的腐虫腌臜们,他们不想战事停下了,战事没有了,他们敛财的手段就没有了,任何把手落到军晌之上的,都应该碎尸万段!”

沈简将阮今朝抱着,只能不停的拍着她的背脊。

她无法说出任何安抚的话,他没有经历过战乱,只能大概通过阮今朝的话想象出来,甚至这些苦难,阮今朝从来不会同他多言,因为她知道没人能够感同身受,说了反而还未会当做笑谈,让她心中难受。

“不会有战事的,肯定不会有的,打仗不是小事,一旦真的动手了,两国的关系,是要多少年来修复的?”沈简慢慢说,“今朝,会好的,我们怎么多苦难都过来了,还能在最后摔的遍体鳞伤吗?”

“但前世这个时候,陛下大约已经没了不是吗,如今陛下的情况看着,不是又在朝着前世的轨迹重合吗?”阮今朝眼底闪过痛色。

她才觉得李玕璋是个明君的时候,就要失去这位好皇帝了吗。

还是说,这个狗老天就是专门来玩她的,

让她从来一次,就是要把这些事情彻底看清楚,然后在重新经历一次前世的悲痛吗。

沈简只是说:“程然驰说的很清楚,陛下只是满心中毒,只要好好的调理,大内追着李明启打的盛景迟早重新出现。”

“你想事情喜欢朝着好的想,而我喜欢朝着最坏的地方去。”阮今朝说。.br>

“沈简,李星弦不想当皇帝,他只能做个亲王,在旁边辅政,新帝登基必须有他支持。”

“李明泰那头的人,是决计不会允许分皇权的皇子存在的,十三登基,做了个位置,对着我们的信任会慢慢的少一点。”

“可他会一直相信血脉相连的一起长大哥哥,没有什么比十三登基更好的选择,至少,一定要让十三是离着那个位置最近的皇子。”

沈简说:“陛下现在就是不想让李明启成为距离那把椅子最近的人,不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陛下和李星弦说了什么我猜不到,也悟不出来。”

他解释说:“可我那日不阻拦的缘由很简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最后的册封大典没成,李明泰没有迁入东宫,那么,一切都是悬而未定,我们可以随时翻盘的。”

沈简让阮今朝靠着肩头,“郡王一听就是陛下气大了,在威胁李明启呢,封郡王,李星弦亲爹八成都不认了,两个亲王还能压不住一个虚有其表的储君了?你别把陛下想的太蠢货了。”

“偏心眼的老子。”阮今朝说,“人心都是偏的不嫁,我从未想过能有偏成这样的。”

沈简难得身心一起认同阮今朝的话,“是啊,我也觉得这句话有道理,我从未想过会有人会认为自己的弟弟不乖不听话,都是别人撺掇挑唆的。”

阮今朝说:“你就是想告诉我,陛下偏心一点不重要,只要李星弦偏心始终帮着十三就对了是吗,沈简,你说,前世我们都自身难保的时候,十三被关在大内,是不是很难捱。”

沈简说:“我不知道,我当是就感觉,原来活着比死了难受,十三难捱个什么,就是吃不饱而已,至少还有安稳的地方给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