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芜开门见山的质问,让谢锦宴更心虚了。
但很快,眉眼里的闪躲又被疑惑所代替,蹙了蹙眉,反问俞青芜道,“身份?余内侍能有什么身份?师姐究竟在说什么。”
他语气无辜,神态委屈。
按理说,他一贯善于伪装,又顶着那张绝艳的皮相,是极容易获取他人信任的,也极容易让人产生怜悯之心。
哪怕他平日里声名狼藉,可但凡是他谢锦宴愿意,便没有不好哄的人。
然而,俞青芜静默的看着男人委屈清隽的容颜,却没有半分冬日。
抿了抿唇,她淡笑了声,语气里不由浮上几分嘲讽,冷哼道,“殿下不必在臣妾面前装模作样,臣妾与你多年师姐弟,说不得是全然透彻,但却也是一知半解。”
“殿下,早知余内侍是我哥哥俞锦年了是不是?”
俞青芜声音淡淡,情绪也没有过多的波动,可当她说出‘俞锦年’三个字时,谢锦宴心口却是剧烈一颤。
他顿了顿,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答话。
片刻后,才重新整理好情绪,解释道,“孤原没想瞒着你,但现在不是时候,况且余内侍也并不愿意与你相认,你……”
“我明白,哥哥怕我怨他。”谢锦宴正斟酌着该怎么与俞青芜解释,下一刻,床上的女人却只是情轻笑了声,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半分激动,又或者……是她在竭力控制着。
抬眸望着他,她勾唇笑了笑,叹息道,“年少时的哥哥意气风发,是登州出了名儿的第一公子。我们俞家虽是商户出身,可哥哥读书厉害,尚才十岁便考上了秀才,十三岁已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好些官宦人家都来说亲……”
“俞家没有出那档子事儿,如今的哥哥,想必也是入朝为官,儿女双全……”
“可惜……”想起往事,俞青芜眼神不觉又暗淡下来,闭了闭眼,强将情绪收回去,又笑望着谢锦宴,继续道,“哥哥想来是生怕我怨他明明活着却不曾护着我与母亲,又或许,是做了那阉人,他自觉有愧于俞家列祖列宗。”
“可是殿下你知道吗?如今只要知道哥哥还活着,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她说着,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缀上泪花,似哭似笑的看着面前的储君,似在强调什么似的又说了一遍,“殿下,我只要哥哥活着,其余的我都不在意。”
言外之意,只要余七能活着,她也不追究他是不是因为余七手握权势,又乃阉人无法造成外戚的威胁,册她为太子妃。
想要他,留住余七一条命。
这种大度,让谢锦宴心里忽然不太舒服。
他不喜欢俞青芜将他看得太透彻,更不喜欢她将旁人放在他的前头,哪怕那人是她血亲的哥哥……
四目相视,谢锦宴强作镇定,温柔回她,“师姐你别瞎担心,余内侍如今虽说是宫中宦官,也参与一些案子,引得许多官员不满,可他到底是父皇身边的近臣,那些人纵然心中不甘,也绝不敢对他下手。”
“况且,余内侍自小就跟在父皇身边,什么场面没有见过?那些个蠢物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谢锦宴刻意将话头扯到了一边,故意装作听不明白俞青芜的用意。
见他不愿意正面作答,俞青芜也不再去戳穿些什么,只温声又说了一遍道,“殿下,我哥哥自小性子便有些固执,他若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还请殿下您多包含,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