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师父萧容齐,虽已年过四十,却依旧风度翩翩,加上其举止温润,时时刻刻都是在替徒弟着想,很难让人将他与朝廷那等的名利场联系到一起。
其实来时,俞青芜心中还抱有一丝念想。
想着这其中,或许是有些什么误会,师父到底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疼爱,自不会舍得将她送给人做宠妾,更不会舍得将她当做一颗棋子。
然而这一瞬间,当师父问出这话时,她心中仅存的那么一丝希望骤然破灭。
嘴角掠过一抹嘲弄,俞青芜姿态端正,一如既往的尊敬,肃声回萧容齐,“没有的事,徒儿一贯这般冷脸,师父是知晓的。”
“额,也对,你这孩子,向来不爱笑。”萧容齐点点头,眉眼里尽显慈和,又看向一旁的谢锦宴,问道,“那你呢,你怎也沉着个脸?”
到底是夫妻两个的事,纵然师父萧容齐算得是半个媒人,但谢锦宴还是不想将二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说与其听。
他勾了勾唇,扯出一抹牵强笑意,淡声应道,“回师父,徒儿不过是忧心朝中之事罢了,您也清楚,因着徒儿的身世,朝中许多大臣对我多有不满,便是愿意扶持谢启云那等朽木也不愿与我为伍。”
“徒儿在朝中,实在是艰难得很,近来又因着灾情和云州山匪一事被父皇训斥,那分明是谢启云的事,谢启云做不成,父皇偏心他,便拿徒儿来撒气,徒儿委实是郁闷得很。”
谢锦宴东拉西扯的,不动声色的就将话头岔开了。
萧容齐一贯晓得他在朝中处境,听他这么说,也没有怀疑,只微微点了点头,劝说的语气道,“锦宴啊,你父皇乃天下之主,有些事并非一定是他所愿的,到底你那长兄背后有尤氏一族和刘氏文臣,你父皇许是迫不得已,父子没有隔夜仇,你莫要因此便与他生了隔阂。”
“师父放心,徒儿没那般小气。”谢锦宴点点头,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极恭敬的呈给萧容齐,说道,“对了师父,这是我母后拖我带给您的礼物,说是承蒙您照顾我,说近来一段日子又要麻烦您了,以此作为谢礼。”
“你母后,还是那么客气。”萧容齐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继而接过了那锦盒,轻扫了一眼,再抬头,眼神又恢复了平素的慈和,无奈叹息道,“锦宴啊,下回让你母后莫要准备礼物了,为师乃是你的师长,师父关照弟子本就是应该的,你母后总这般客气,倒弄得像是为师就是为着这份礼物似的。”
为这份礼物?
那倒是不至于,为了名利和权势罢了。
谢锦宴心中想着,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恭敬模样,笑回萧容齐道,“师父说得是哪儿的话,这原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左不过是父皇和母后一份心意罢了。”
“对了师父,此次上山,徒儿还有事有求于师父。”
言归正传,谢锦宴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眉眼里的笑意渐渐收敛,凤眸里浮上一丝严肃,轻轻向座上的师父拱手道,“师父,徒儿想请师父引荐一人。”
“师父也晓得,去年年末冬雪灾荒,农户们几乎没有收成,现如今光靠周济怕是行不通的,来年也怕旱灾涝灾雪灾的,尤其是那些边陲之地,年年都有流民涌入京都,今年更甚。您也晓得大魏自戚氏之乱后,安国定邦也不过是近十多年来的事儿,现如今国库也并不富裕。”
“徒儿听闻农氏一族现如今依旧有后人,手中拥有不少是适于各地种植的农作物,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提升产量的农作之法。其实父皇也曾派人探寻过,但对方因着曾与魏朝有些过节,并不愿意出山。”